這里是一片被宇宙遺忘的角落。
恒星早已死亡冷卻,只剩下破碎的星核和漫無目的漂浮的星際塵埃。
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絕對的寒冷和虛無,如同命運本身一般令人窒息。
西瑟斯懸浮在這片死寂之中,眼燈如同兩盞孤燈,照亮了周身極小的一片區域,更襯得遠方無邊無際的黑暗深不可測。
他的意識完全沉浸在不久前與「血君主」——或者說,赫爾迦——的那場對話中。
與赫律加德關注“愛”不同,西瑟斯的思維核心,被另外兩個更沉重、更關乎本質的詞語牢牢攫住:
命運。
死亡。
「血君主」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楔子,釘入了他的記憶深處,迫使他以一種全新的、近乎殘酷的角度,重新審視自己過往的一切。
托雷基亞的實驗室事故。
那場改變了他一切的災難。
托雷基亞,他的哥哥,光之國首屈一指的藍族科學家,負責的技術項目,出錯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對于任何存在潛在危險的實驗,托雷基亞絕無可能讓當時尚且年少的他待在旁觀席——他只會將他牢牢護在身后,或者干脆禁止他靠近。
可那場事故,就是那樣突如其來,無法挽回。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邏輯上的必然性,仿佛一只無形的手,隨意撥動了命運的琴弦,奏響了毀滅的音符。
這本身,就極度的不正常。
還有另一次死亡……與迪迦。
超古代時期,如果迪迦的本意并非殺戮……那么,他為什么會“死”?
死亡……死亡……
這兩個字,如同宿命的回音,在他生命的數個關鍵節點響起。
而現在,「血君主」再次明確地指出了這一點,并用三個詞勾勒出他命運的輪廓:短暫、悲苦、哀痛。
‘偷’來的……現在…
為你……延續……
西瑟斯開始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串聯、拼湊。
一個大膽而令人戰栗的推測逐漸浮現:
他本該在那場戰爭,永遠沉眠于銀十字軍,那才是他既定的、無法改變的“命運終點”。
而系統的意外降臨,強行將他從這永恒的沉眠中“喚醒”,等于是從命運的齒輪下,“偷”來了繼續存在的“現在”。
這種違背既定命運的行為,引來了“命運”本身的反噬?
所以,那場看似偶然的實驗室事故,其實是“死亡”的第一次降臨?
是為了糾正這個“錯誤”,將他重新拉回“長眠”的軌道?
為了對抗這次“死亡”,某種力量在他遭遇事故的瞬間,強行停滯了他的時間,將他凝固在了“生”與“死”的夾縫之中,以此延續他的“存在”。
一個本就違背命運、依靠“偷竊”時間而存在的異類,一個徘徊在生死邊界的不穩定存在。
這樣的他,本身就更容易被“死亡”標記。
所以,后來在安培拉星人戰役中的“死亡”,或許并非偶然,而是這種“易死性”的再次體現?
是停滯的時間也未能完全抵擋住的、命運洪流的又一次沖刷?
那么……在更久遠的超古代呢?
那時的他,可沒有這具被停滯了時間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