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日子并非一成不變。
卡蜜拉、希特拉、達拉姆,甚至迪迦,時常會消失一段時間。
起初,西瑟斯并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他只是獨自留在那僻靜的角落,抱著膝蓋,坐在獸皮上,數著幽暗水晶閃爍的頻率來計算時間流逝。
周圍是無邊的寂靜和濃郁的黑暗,只有他一個。
那種被遺棄的恐慌感會再次悄然蔓延,讓他坐立不安,不斷望向他們離開的方向,豎起耳朵捕捉任何一絲可能的動靜。
他會變得格外安靜,連吸收能量都小心翼翼,生怕過大的動靜會引來未知的危險,或者……讓歸來者不悅。
直到某次,卡蜜拉歸來時,暗銀色的甲胄上帶著未曾見過的深刻劃痕,周身彌漫著濃烈的、冰冷的煞氣和一絲極淡的、不屬于她的能量殘留氣息——那氣息讓西瑟斯本能地感到一陣不適的刺癢。
希特拉在一旁興奮地喋喋不休,說著“那幾個雜碎真是不經打”之類的話。
達拉姆沉默地擦拭著拳甲上沾染的、散發著微光的碎屑。
西瑟斯蜷縮在獸皮里,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卡蜜拉甩了甩光鞭,鞭梢似乎比平時更加黯淡,她走到西瑟斯面前,隨手將一塊能量格外充沛、卻帶著血腥氣的晶石丟給他,然后才注意到他害怕又疑惑的眼神。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甲胄上的痕跡,又瞥了一眼希特拉,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什么?”她語氣依舊不算好,帶著戰斗后的疲懶:“不過是去清理了一些擋路的垃圾。”
西瑟斯小聲地問:“……垃圾?”
“光之巨人,還有那些不入流的黑暗雜碎。”卡蜜拉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說掃除了地上的塵埃:“自以為是的蠢貨,看著礙眼,就順手收拾了。”
她的話語里充滿了對兩者毫不掩飾的蔑視和厭惡。
西瑟斯似懂非懂。
光之巨人?黑暗雜碎?戰斗?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墨藍色的手,上面那些暗金色的紋路在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他無法理解那種戰斗和廝殺,那離他空白的世界太遙遠,他只知道,卡蜜拉他們出去,是會受傷、會變得冰冷的。
后來,這樣的次數多了,西瑟斯逐漸明白,他們外出,是去進行名為“戰斗”的事情,和兩種不同的存在戰斗。
而每次他們帶著傷或者煞氣歸來,都意味著他們贏了。
卡蜜拉心情好的時候,通常是她毫發無傷地碾壓了對手之后,會多解釋兩句。
她會用光鞭在空中劃過,勾勒出模糊的光之巨人的輪廓,語氣譏誚:“那些家伙,打著光明和秩序的旗號,虛偽又無趣,整天想著把他們的規則強加給所有人。”
接著鞭影一變,又勾勒出扭曲的暗之巨人的形態,語氣更加嫌惡:“而這些,大多是些被欲望吞噬的瘋子或者投機取巧的渣滓,只懂得破壞和掠奪,連黑暗的力量都運用得如此低劣。”
她收回光鞭,看向西瑟斯,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冷傲:“我們不同,我們的黑暗,是選擇,是力量,是真正的自由。不需要那些虛偽的光,也不需要淪為欲望的奴隸,我們就是規則。”
西瑟斯安靜地聽著,他無法完全理解這些復雜的概念,但他能感受到卡蜜拉話語中的驕傲和一種……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獨決絕。
他隱隱覺得,卡蜜拉他們,似乎既不屬于“光”,也看不起其他的“暗”。
他們獨自站在一個孤高的、寒冷的。
他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他只是本能地,更加靠近眼前這個唯一能給予他“安全”的存在。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或-->>許是某次卡蜜拉帶著傷回來,卻依舊先把一塊能量晶石丟給他之后;或許是某次她不耐煩卻依舊幫他梳理了體內暴走的能量之后;或許是某次她默許他靠在她腿邊取暖之后……
西瑟斯對她的稱呼,悄然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次卡蜜拉結束戰斗歸來,似乎消耗很大,靠在水晶上閉目休息。
西瑟斯小心地捧著一塊他存下來的、最純凈的能量碎片,挪到她身邊,猶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極小聲地、帶著試探和怯生生地依賴,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