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比之前那個故事，更加惡毒，更加致命！

它直接將佛門最神圣的“降魔”，與魔頭最殘暴的“獨裁”，畫上了等號！

“放肆！”

“胡說八道！”

“我等降魔，乃是為了天下蒼生！魔頭殺人，乃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豈能混為一談！”

僧人們頓時怒不可遏。

“哦？”秦修挑了挑眉，“那請問諸位大師，誰來定義，何為‘魔’？”

“誰來判斷，他是該被‘度化’，還是該被‘毀滅’？”

“是你們嗎？”

秦修環視一周，目光從每一個憤怒的僧人臉上一一掃過。

“你們說他是魔，他就是魔。”

“你們認為他該死，他就必須死。”

“這，不就是你們的‘道’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的怒罵聲，戛然而止。

秦修緩緩伸出手，指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秦命。

“我這位兄弟，天生神力，體質特殊。若按照你們某些人的標準，他身上那股純粹的力量，或許就是所謂的‘魔’。”

“我再問一句。”

“若今日，沒有了塵方丈在此，沒有這場棋局。”

“你們爛柯寺的諸位高僧，見到我這位‘魔頭’兄弟，是否也要不由分說，對他施展‘金剛之怒’，將他‘降之伏之’，甚至是‘毀滅之’？”

這個問題，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他們看著秦命那魁梧的身軀，感受著他體內那若有若無、卻讓他們心悸的恐怖力量。

一時間，竟無人能夠回答。

因為，答案，不而喻。

他們……會的！

秦修看著眾人那變幻不定的臉色，嘴角的譏諷之意，更濃了。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九幽寒風，刮過每個人的心頭。

“說到底，‘力量’，才是你們心中真正的‘佛’。”

“用自己掌握的‘力量’，去定義善惡，去鎮壓異己，便是你們引以為傲的‘道’。”

“你們，與你們口中要降服的魔，唯一的區別，只在于你們更強大，也更擅長用‘慈悲’和‘正義’，來包裝自己的暴行罷了。”

秦修的目光，最終落回到臉色已經一片慘白的枯禪老僧身上。

“你們信奉的，不過是一個更強大、更虛偽、更會給自己找理由的‘魔’而已。”

“大師。”

“我說的，對嗎？”

——

對嗎？

這最后一個問題，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枯禪老僧的神魂之上。

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

想要怒斥秦修這是在偷換概念，是在強詞奪理。

可是……

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秦修的邏輯，雖然惡毒，雖然殘酷，卻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力量！

歸根結底，就是力量！

佛門用佛法之力，鎮壓他們眼中的“魔”。

魔門用魔功之力，屠戮他們眼中的“偽善”。

拋開那些“慈悲”、“蒼生”“正義”的華麗外衣，其內核，真的是一樣的！

都是用自己掌握的力量，去強行扭轉別人的意志，去決定別人的生死！

我們……只是一個更強的魔？

這個念頭，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枯禪老僧的腦海中瘋狂滋生，瞬間就吞噬了他堅守了八百年的信仰！

他一生都在降魔，到頭來，自己才是最大的那個魔？

這是何等的諷刺！何等的荒謬！

“噗——！”

一口鮮血，猛地從枯禪老僧的口中噴出，灑在了那巨大的石質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