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那顆習慣了槍炮與命令的心臟,此刻卻不受控制地劇烈鼓噪著,撞擊著肋骨,發出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雷鳴般的響聲。
他想立刻沖進去,將她從睡夢中喚醒,用最直接的方式確認她的存在,將她眼底可能存在的疏離或恐懼徹底碾碎,烙上自己的印記。
但他殘存的理智,如同最后一道韁繩,死死勒住了這匹即將脫韁的野馬。
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這里是紅旗公社,是向陽大隊,他是軍人秦錚,不是山匪流寇。
強烈的沖動與現實的束縛在他體內瘋狂撕扯,讓他額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咔噠”聲,仿佛這樣才能抑制住那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名為“占有”的野獸。
他就這樣站著,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在寒冷的夜風中,與自己的欲望進行著一場無聲而激烈的搏斗。
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扇窗,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里面那個讓他方寸大亂、卻勢在必得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村子里傳來第一聲雞鳴。
秦錚才猛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將幾乎要溢出胸膛的躁動壓回深處。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間廂房,眼神復雜難辨,有未褪的狂熱,有強壓的克制,還有一絲志在必得的幽光。
然后,他轉身,邁著依舊沉穩、卻比來時沉重了幾分的步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如同他來時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