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仿佛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林清雅看著他,心中的驚濤駭浪,竟真的慢慢平息了下來。
她重新跪坐下來,為陳默,也為自己,再次續上了一杯茶。
這一次,她端著茶杯的手,穩如磐石。
夜,深沉如墨。
陳默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酒店套房時,已是午夜。
他沒有開燈,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燈火變幻著光影,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斑駁。
他走到沙發前坐下,沒有靠著,只是挺直了脊背,閉上了雙眼。
整個人,像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
他在等。
等秦家那位“主考官”的回應。
在玉京雅集上,他逼著福伯定下了“落子無悔”的賭局,這不僅僅是挑釁,更是一種邀請。
邀請對方,在雅集開始之前,先進行一場“驗資”。
考官,也需要被考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突然。
沒有任何預兆。
“滋……”
一聲極其輕微的電流雜音響起。
床頭柜上正在充電的手機屏幕,瞬間暗了下去。
墻壁上的液晶電視,待機的紅點悄然熄滅。
房間里所有連接著電源的電子設備,在同一時間,無聲無息的,全部失靈。
緊接著,窗外那片繁華都市的喧囂,汽車的鳴笛,遠處工地的轟鳴,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掐斷了。
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種絕對的,令人心慌的死寂。
這不是普通的隔音。
而是一種更高級別的,對空間規則的篡改。
仿佛這個房間,被從整個世界里,硬生生“剪”了出來,變成了一座懸浮于虛無之中的孤島。
陳默依舊閉著眼,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他知道,客人,到了。
一道身影,就那么憑空出現在了房間的正中央。
沒有空間波動,沒有能量漣存,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從“無”中浮現,仿佛他本來就一直站在那里。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
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中山裝,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一絲不茍。
他的面容古板,神情嚴肅,戴著一副老式的金絲邊眼鏡,頭發梳得油光锃亮,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民國時期錢莊里最嚴苛的老賬房先生。
他沒有散發出任何強大的氣息,甚至可以說,他身上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他更像一個被輸入了固定程序的,精密的人偶。
男人出現后,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他只是對著沙發上閉目養神的陳默,微微躬了躬身,角度精準,分毫不差。
“家主有令。”
他開口了,聲音平直,沒有任何語調的起伏,像一臺老舊的留聲機在播放著提前錄好的磁帶。
“為參加雅集的新客,量一量規矩。”
話音落下,他從袖中,緩緩抽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把尺子。
一把看上去很古舊的木尺,約莫一臂長。
非金非玉,不知是何種木料所制,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紅色,上面布滿了細密的,如同發絲般的裂紋,充滿了歲月的沉淀感。
尺身上,刻著一行行細密到了極點的度量衡,但那些刻度,卻并非現代人所熟知的任何一種單位。
它們更像是一種……符號,一種象形的文字,充滿了神秘而古老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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