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旋身飛踢,戰將正好退到第七級冰階。
整座冰山突然傾斜,階下浮現出覆蓋整個空洞的巨型陣圖——正是輿圖上標記的環形山輪廓。
戰將踉蹌踩中的陣眼突然亮起,無數光索纏住其足踝。
寧奕趁機躍上王座,發現椅背上插著半截青銅劍,與太蕪古尸眉心的斷劍如出一轍。
”這是封印核心!”
他握住劍柄的瞬間,整座冰山內部響起鎖鏈崩斷的轟鳴。
剩余八具棺槨同時開啟,走出的戰將竟全是各派失蹤的先輩。徐藏被五道冰矛逼退到陣圖邊緣,后背撞上突然升起的冰墻。
寧奕胸口純陽道基瘋狂旋轉,踏天鏡懸浮在頭頂。
當第一具戰將的長槍刺來時,鏡面突然映出柳青瑤的虛影。化神境威壓橫掃全場,八具戰將動作齊齊僵住。
”就是現在!”
火鯉的傳音震得耳膜生疼。
青銅劍被猛地拔出,王座下方露出深不見底的豎井。
極寒氣息沖天而起,卻在觸及踏天鏡時分流。寧奕看到井底蜷縮著水晶般的龐大身軀——那才是真正的”皇”。
徐藏突然出現在井口,染血的長劍插入冰層:
”我守上面!”
寧奕縱身躍入豎井,純陽血氣在周身形成金色甲胄。
下落途中,輿圖上的路線在腦海清晰起來,這口井正是環形山的中心,所有冰晶蜈蚣都源自井壁那些蜂窩狀洞穴。
井底突然亮起兩輪藍月。
那是怪物的眼睛。
寧奕在下墜中揮劍,青銅殘片與斷劍拼合成完整劍身。
井底的”皇”終于完全蘇醒,水晶軀干上浮現出與陸塵同源的黑暗紋路。
”人類……你身上有祂的氣息!”
怪物發出的精神波動震得井壁開裂。
寧奕的純陽道基突然不受控制地外放,在身后形成金色日輪。
踏天鏡自動飛向怪物眉心,鏡框上的古老紋路與水晶軀干上的刻痕完美對應。
”原來如此。”
寧奕福至心靈,將全部血氣灌入青銅劍,”你怕的不是純陽道基,是當年封印你的!”
劍鋒觸及水晶軀干的剎那,整座冰山由內而外透出金光。
環形山體浮現蛛網般的裂痕,正在與各派修士廝殺的冰晶蜈蚣同時僵直。徐藏趁機斬下玄甲戰將的頭顱,發現斷頸處涌出的竟是黑霧。
井底的爆炸將寧奕掀飛出來。
他撞碎三層冰階才止住退勢,手中青銅劍已布滿裂紋。
深井中傳出不甘的嘶吼,踏天鏡卻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開始旋轉,鏡光將黑霧不斷壓回井底。
”還不夠!”火鯉急道,”需要太蕪劍訣!”
徐藏突然躍至井口,染血的劍鋒劃過特定軌跡。
那些招式赫然是玄甲戰將所用,此刻卻引發陣圖共鳴。寧奕福至心靈,純陽道基順著劍勢注入陣眼。
”封!”
雙劍同時刺入井沿的凹槽。冰山內部響起九聲鎖鏈繃直的脆響,踏天鏡緩緩沉入井口,將最后一絲黑霧鎮壓。
各派修士陸續恢復神智,卻發現手中兵器不知何時已指向環形山。
”走!”
寧奕抓起脫力的徐藏沖向裂縫。身后冰山開始坍塌,那些被附體的修士卻如潮水般追來。
最先靠近的赤炎宗弟子突然自燃,火焰中走出新的蜈蚣妖魔。
”你先走。”
徐藏掙開攙扶,劍鋒割破掌心,”我斷后。”
寧奕正要反對,懷中突然滾出那節指骨。
骨節立起指向某處冰壁,他瞬間明悟:
”一起走!”
純陽血氣轟開冰壁,露出后面的地下暗河。
二人躍入水流的瞬間,追兵被塌方的冰山吞沒。
刺骨河水中,指骨散發出微光,竟是在指引方向。
當他們在下游浮出水面時,正看見鄧芷揮劍斬落最后一只雪妖的頭顱。
少女轉身時,白衫上的血跡如同紅梅。
”你們”她瞪大眼睛看著狼狽的二人,”把整座山打塌了?”
寧奕癱在冰面上大笑。
徐藏默默掏出發光的傳訊玉簡,里面傳出各派長老憤怒的質問聲。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捏碎了玉簡。
暗河湍急的水流,將三人卷入一條狹窄的冰縫,沖入一片地下溶洞。
寧奕咳出幾口冰水,踉蹌著站起身,掌心攤開,那枚一直指引方向的指骨此刻卻黯淡無光,仿佛耗盡了力量。
“看樣子,它帶我們來這兒,不是偶然。”
徐藏甩了甩劍上的水珠,警惕地環顧四周。
溶洞頂部垂落著無數冰錐,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幽藍。鄧芷指尖燃起一縷靈火,照亮了四周。冰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與踏天鏡鏡框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是神族的文字。”
寧奕皺眉低語,“這里曾是他們的祭祀之地。”
突然,指骨微微一顫,隨即“咔嚓”一聲碎裂,化作齏粉。
幾乎是同時,溶洞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機關被觸發。
地面微微震動,冰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最終匯聚成一道光路,指向溶洞最深處的一座冰臺。
冰臺上,靜靜懸浮著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銅令牌,表面刻著一只閉目的豎瞳。
“又是封印?”
鄧芷指尖微緊,“這次又是什么鬼東西?”
寧奕還未開口,踏天鏡突然自主飛出,鏡面映照在青銅令牌上。下一瞬,那枚豎瞳猛地睜開,一道虛幻的身影從令牌中浮現。
那是一個身披黑袍的老者,面容枯槁,雙眼卻如深淵般深邃!
“三萬年了……竟還有人能尋到此地。”
老者的聲音沙啞如銹鐵摩擦。
徐藏的劍已橫在身前,冷聲道:
“裝神弄鬼!”
老者并未理會他的敵意,目光直落在寧奕身上:
“你身上有‘祂’的氣息……是踏天鏡選中了你?”
寧奕瞇起眼:
“你是誰?”
“吾名‘玄陰’,曾是神族大祭司。”
老者緩緩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縷黑霧,“當年,我族為躲避天劫,將‘皇’封于冰山之下,卻不想它早已被黑暗侵蝕……你們方才鎮壓的,不過是一具軀殼。”
鄧芷瞳孔一縮:
“什么意思?”
“真正的‘皇’,早已脫困。”
玄陰的虛影逐漸淡薄,“它借陸塵之身行走世間,如今恐怕已尋到了‘天缺之淵’……”
話音未落,虛影驟然崩散,青銅令牌“啪嗒”一聲墜地。溶洞劇烈搖晃,冰壁上的符文迅速熄滅,仿佛某種禁制被徹底解除。
“天缺之淵……”
寧奕低喃,腦海中閃過輿圖上那座環形冰山背后的標記,一個更遙遠的坐標隱約浮現。
徐藏一把抓起青銅令牌,入手冰冷刺骨:
“這玩意兒的材質……和青銅柱上的殘片一樣。”
“先離開這里!”鄧芷突然厲喝。
頭頂的冰錐開始斷裂,溶洞即將坍塌。三人沿光路疾奔,沖出洞口的剎那,身后的冰壁轟然倒塌,激起的雪霧遮蔽了整片天空。
喘息未定,遠處的天際卻陡然泛起一片暗紅。
“那是……血云?”
鄧芷握緊劍柄。
寧奕心頭一沉:
“不,是‘皇’的氣息。”
天空中的暗紅迅速蔓延,如潮水般吞噬著蒼穹。云層扭曲間,隱約可見一道龐大的黑影穿梭其中,形似巨龍,卻生著千百只冰晶般的節肢。
“它要徹底蘇醒了……”
徐藏嗓音沙啞。
突然,大地震顫,遠處的雪原裂開一道深淵般的縫隙,黑霧如洪流噴涌而出。霧中浮現無數扭曲的身影,正是先前被附體的各派修士,此刻卻已徹底化為傀儡,眼眶中跳動著幽藍鬼火。
“來不及了。”
寧奕咬牙,純陽道基全力運轉,踏天鏡懸于身前,“徐藏,你帶鄧芷先走,去尋各派長老!”
“放屁!”徐藏一劍斬碎撲來的黑影,“要死一起死!”
鄧芷冷笑一聲,劍鋒燃起赤焰:
“我可沒答應要逃。”
黑霧已至眼前。
寧奕不再多,踏天鏡鏡光暴漲,純陽劍氣橫掃而出,將最先沖來的傀儡斬成兩截。然而黑霧源源不絕,更多的身影從深淵中爬出,甚至包括先前死在冰山下的葛長庾。
他的軀體已與冰晶蜈蚣融合,化作半人半妖的怪物。
“人類……皆為螻蟻……”
葛長庾的嗓音混雜著蜈蚣的嘶鳴,抬手間,九道火柱自地底沖天而起,竟比先前更盛!
寧奕猝不及防,被一道火柱擦中左肩,血肉頓時焦黑。他悶哼一聲,踏天鏡猛地插入地面,鏡光化作屏障暫阻攻勢。
“這樣下去不行!”
鄧芷揮劍斬斷一只襲來的鬼手,喘息道,“得找到它的弱點!”
徐藏突然瞇起眼:
“你們看天上!”
血云中心,那道黑影的腹部隱約透出一縷金光,那是一道陳舊的劍傷,傷口處殘留著與青銅劍同源的氣息!
“是當年太蕪留下的傷!”
寧奕瞬間明悟,“徐藏,送我上去!”
徐藏會意,劍鋒劃破掌心,血符在雪地上勾勒出一座簡易劍陣。寧奕縱身躍入陣中,純陽血氣與劍意共鳴,整個人如利箭般射向天際。
黑影察覺威脅,千百只節肢同時絞殺而來。
寧奕在狹縫中穿梭,衣衫被冰晶割裂,鮮血淋漓。
眼看逼近傷口,一道冰雷卻迎面劈來!
千鈞一發之際,踏天鏡自主飛至他腳下,鏡面倒轉,將冰雷折射回去。寧奕借力一躍,青銅劍狠狠刺入那道舊傷!
“吼——!”
黑影發出震天嘶吼,傷口處黑血噴涌,竟腐蝕得青銅劍“嗤嗤”作響。寧奕虎口崩裂,卻死死握住劍柄,純陽道基順著劍身灌入,如烈火般在黑影體內肆虐。
下方,徐藏與鄧芷趁機殺入敵群。劍光與火焰交織,硬生生撕開一條血路。
突然,黑影的掙扎停滯了一瞬。
寧奕福至心靈,暴喝一聲:
“火鯉,助我!”
意識深處,沉寂許久的火鯉長吟一聲,化神境威壓再度爆發。踏天鏡鏡面浮現柳青瑤的虛影,她抬手輕點,一縷青光順著劍身注入傷口。
“咔嚓!”
黑影的軀干從內部崩裂,冰晶節肢寸寸斷裂。
血云潰散,黑霧如潮水般退去,那些被附體的傀儡紛紛倒地,化為枯骨。
寧奕從高空墜落,被徐藏御劍接住。
三人癱坐在雪地上,精疲力竭。
然而,還未等他們喘息,深淵深處卻傳來鎖鏈掙斷的巨響。一道比黑影更恐怖的氣息緩緩蘇醒。
“糟了。”
“‘皇’的本體,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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