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是一個盛大的節日。
宮里民間都很熱鬧。
陳宴晨起,就看見門上掛了艾草,桌上也擺了雄黃酒和菖蒲酒。
青岳正和其他幾名侍衛在院中斗百草。青岳找了根很有韌性的草莖,目前處于大獲全勝的狀態。
見陳宴推門出來,青岳立刻收了玩心迎上來:“公子,現在進宮嗎?”
“嗯。”
宮里今日開宴,此外還有射柳、打馬球等活動,暻順帝特旨讓新科進士伴駕。
大昭以素色為尊,陳宴被授予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官服是縹色。
換好官服束好發,陳宴進了宮。
在宮門口遇見了邱捷。邱捷點了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穿了身遠山紫的官服,整個人顯得清俊挺拔,很有氣質。
“沒想到陳公子也會留在翰林院。”邱捷說,“我以為你會直接進六部。”
陳宴道:“我已經和圣上請旨,下個月就回懷瑜書院講學。”
邱捷更意外了:“你……”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壓低聲音:“莫非你想改學制?”
“虛談廢務,浮文妨要。學制不改,何以改吏治?”
邱捷點頭:“是該改了。”
其實他們飽讀圣賢書、心懷天下事的人,無一不想改變現狀,無一不想給大昭注入新鮮血液,無一不想讓大昭國富民強。
只是并非每個人都可以做到,要天時地利人和。
不光要有這顆心,還得有能力、有倚仗、有后盾。
陳宴的確很適合做這個操刀人。
路上遇見許多官員,作為新科狀元和榜眼,炙手可熱,來找他們攀談的人也越來越多。
二人得體應對,既不疏離又不過于熱絡。
宮宴開在長樂宮。宮內錦帳華裀,燈火輝煌,往來宮人穿梭,如瑤池仙境。
帝后駕臨,眾人見禮。暻順帝笑呵呵地讓大家開懷暢飲,不拘禮數。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飄飄然。于是不再談公事政務,說起些輕松的逸事來。
邱捷被敬了不少酒,臉頰有些紅,湊過來問陳宴:“你可要尚安華公主?”
陳宴這些日子也聽說了民間是怎么傳自己的,陳夫人還特意問了他。
其實哪有什么榜下捉婿,無非是安華公主的宮人想請他去和公主見個面,他都沒應,還是被傳成了艷聞逸事。
“沒這打算。”陳宴說。
“若是皇上降旨賜婚怎么辦?”邱捷示意暻順帝身邊一位宮裝麗人,“那位淑妃娘娘很得盛寵,定會替女兒籌謀。”
話音剛落,周遭忽然寂靜下來,而后,一道曼妙的琴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玉階上方右側秀幕層疊,隱約可見帳幕后有一女子倩影,正在信手撫琴。
琴音裊裊,余音繞梁,令人如癡如醉。
底下有人小聲議論:“如此悅耳的琴音,該是安華公主吧?”
“看淑妃娘娘的神色,定然是了。”
“哈哈,咱們也算是有幸,還能讓堂堂公主殿下來撫琴助興。”
“得了吧,你以為殿下的琴是彈給你聽的?”
眾位官員嬉笑著,看向陳宴。
見他支頤閑坐,似是已經沉醉于這優美的琴聲中。
一曲畢,殿中靜了幾息,才響起贊嘆聲。
帳后人起身,走到暻順帝和淑妃身邊,不知說了什么,淑妃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
而后帳幕掀開,安華公主走了出來。
她穿著繁盛的宮裝,容儀如玉,明凈秀麗,帶著天家貴女的華美驕矜。
眾目睽睽之下,她走到陳宴案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