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涂州跟著她來到滎陽,讓她坐穩了國公夫人的寶座,自己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闔府最體面的媽媽。
本以為可以安享晚年,死后在主人家點一出好穴葬了,這輩子也就算值得了。
不曾想,幾十年的主仆情厚,卻在臨了生出嫌隙,讓她連個善終都沒有。
羅媽媽不再求饒,給鄭老太太磕頭,心如死灰地說:“老夫人,念在老奴伺候了您一輩子的份兒上,留老奴一個全尸吧。”
鄭老太太閉目招手,著人把羅媽媽帶了下去。
沒多久,有下人來稟告:“羅媽媽懸梁自盡了。”
鄭老太太靠在床頭,渾濁的老眼終于淌下淚來。
傅湘語連忙安慰她:“外祖母莫要傷懷,等宗族大祭后,您就宣布身體好轉,到時候就不必日日在這鼎福居里窩著了。我再給您挑些得力的人伺候,您往后的日子肯定舒坦順意。”
鄭老太太點了點頭,叫了另外一個老嬤嬤過來,問:“明覺大師到了嗎?”
“已經到城里了。”
鄭老太太說:“請大師入府,把二房外邊的陣法重新擺一擺。”
雖然她不信鬼邪,但是那個陣法被破壞了,她心里就很不安生。
葉緋霜是去書肆送話本子的時候,聽見人們議論說最近城里來了位德高望重、佛法深厚的大師。
但是因為去年發生了白溪寺那件事,導致大家現在對所謂的“大師”不是很信服。
一位年輕學子說:“這位大師和白溪寺那些貨色不一樣,人家是真的大師,逸真大師的師弟!”
有人問:“哦?那他也在寧國寺嗎?我怎么沒聽過他的名號?”
“他許多年前就離開寧國寺了,應該去別處宣揚佛法或者講經去了吧。”
葉緋霜起了興趣,準備晚上回去后和蕭序打聽打聽他這位師叔。
從書肆出來后,她去了璐王府,今天該教她那奮發圖強的好大徒新槍法了。
誰知寧衡說:“師父,陳宴來了,在等你,說有要緊事找你。”
葉緋霜在花廳見到了陳宴。
他依舊是一身不染纖塵的流云錦廣袖袍,玉冠束起半數青絲,一副清雅出塵的裝扮,但偏偏神情倦怠,仿佛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葉緋霜覺得挺稀奇。前世,陳宴不分晝夜查案時、夜以繼日修律時,都不曾流露出這樣倦怠的神情。
葉緋霜靠在門口:“陳公子找我何事?”
陳宴望向她,日光照進他幽深的瞳眸里,顯得他的目光格外的深邃。
這一刻,葉緋霜覺得他是在看自己,卻又仿佛透過自己在看別人。
他開口,聲音低沉微啞:“有一件事實在困惑,希望五姑娘解答。”
“你說。”
“前世,你我有生兒育女嗎?”
葉緋霜:“……”
葉緋霜:“?”
她想破腦袋也無法想到他會有此一問。
陳宴走到她面前,垂眸看著她,喉結微微一滾,又說:“葉緋霜,只要你把前世之事和我說個明白,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應你。”
“陳公子,你別詐我了,我真……”
“我沒有詐你。”陳宴打斷她,他微微閉目,深吸一口氣,無奈至極地說,“我在求你,你告訴我吧。光靠我自己,我實在想不明白。”
夢中的他,和現實中的他判若兩人。
所以對方做的那些事,他實在想不明白。
他連推論都不知道該從何推起。
他只能來問她,求她給他一個明白。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