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這時,沈之晴輕聲道:“可是恩情就是恩情,怎么能以金錢衡量呢,若是沒有陸家的資助,苒苒連活下來都成問題,未必會有今天……”
裴沁喝道:“閉嘴!”
商硯笑說:“還沒恭喜沈小姐母憑子貴,以后要稱呼你一聲陸太太了吧?恕我直,臣與,你還是要多教教沈小姐規矩,這里有她說話的份么?”
沈之晴的臉色陣青陣白,又不敢發作,忍得心梗。
她下意識看向陸臣與,后者俊臉鐵青,渾身緊繃著,死死盯著商硯,眼底滿是被冒犯的怒火。
此時此刻,陸臣與很想回一句‘不稀罕’,但那可是北淮的項目……
別說是他,就連陸明修,在這樣巨大的利益面前,都無法做到泰然自若。
然而商硯卻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惡魔,將一枚重磅炸彈砸下來后,卻顧自飄然離開。
輪椅的悶響聲漸漸遠去,陸家的客廳里依舊安靜的落針可聞。
良久,陸臣與猛地起身追出去!
陸明修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止。
門口。
就在商硯即將上車時,陸臣與快步追上來:“商硯!”
商硯充耳未聞,顧自上車。
下一刻,陸臣與一把按住車門,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你他媽到底想干什么?”
沈聞一把將他的胳膊抵開,擋在車門前,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商硯已經坐上車。
他微微偏頭打量著陸臣與,腦海里想到的是五年前他在婚禮上的樣子,意氣風發,春風得意。
商硯緩聲道:“你知道五年前我參加你的婚禮時在想什么嗎?”
陸臣與一愣。
遂聽他說:“我當時就在想,怎樣將你取而代之。”
陸臣與瞬間震怒:“你他媽要不要臉!”
要不是理智尚存,他真想對著商硯那張欠揍的臉揮幾拳!
比想他怒火洶洶的模樣,商硯表情始終很淡,但看向對方的眼神中滿是嘲諷:“你在氣什么?氣你自己沒法開口拒絕北淮的項目?還是氣你在利益與莫苒苒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他一字一頓地問:“陸臣與,你現在說一句不稀罕北淮的項目,你只想讓莫苒苒跟你復婚,我可以從此往后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陸臣與神情扭曲,臉皮子神經質地抽搐著。
他的沉默讓他剛才的憤怒顯得異常可笑。
商硯收回視線,“沈聞,上車。”
沈聞關上車門,暗暗瞪了陸臣與一眼,打開車門坐上副駕。
雖然他也很震驚商硯這么豁得出去,換作是他,在那樣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也不會舍得放手。
但依舊不妨礙他覺得陸臣與又當又立既要又要的嘴臉太惡心!
黑色邁巴赫揚長而去。
陸臣與站在原地,渾身像是被定住般動彈不得。
他的唇舌仿佛變得僵硬麻木了,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無比憎恨莫苒苒。
她為什么要離婚?
為什么要勾搭商硯?
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做得這么決絕?
離婚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她總是有本事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早知道……”
早知道是這樣,他當初就該讓她在牢里多待幾年,最好折斷她那一身倔強的骨頭,省得她惹是生非!
胸口攢動著怒火與難堪,陸臣與知道,自己在商硯面前,徹底失去與他談判的資格。
他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機械地轉身往回走,迎面而來的沈之晴想扶他,他卻像是沒看見一樣,麻木地走回客廳。
陸明修和裴沁全都朝陸臣與看去。
他臉上一片死灰,一雙眸子里滿是陰郁之色,整個人變得陰鷙而壓抑。
半晌,陸明修開口:“從今往后,你們母子倆不許再去找莫苒苒。”
他閉了閉眼,冷靜道:“我會親自去找商硯談。”
商硯那個瘋子,既然能為莫苒苒做到這種地步,那么他或許可以和他再談一談兩家合作的事宜。
就算談不攏,最起碼不要讓兩家的關系再繼續惡化下去。
陸明想要談什么,陸臣與自然能猜到。
他靠在沙發靠背上,冷冷地吐出一句:“隨便。”
都他媽隨便!
——
在陸家發生的一切,莫苒苒一無所知。
她到幼兒園去接商丹青的時候,得知她已經被管家走了,便作罷。
離開的時候,碰巧撞見陸滿星。
陸滿星背著小書包,不知道誰得罪了他,他垮著一張臉在一眾活潑歡喜的孩子群里格外顯眼。
下一秒母子倆四目相撞,陸滿星眼睛微微睜大,剛想叫她,又想到他去影視城吃了幾次閉門羹的事,氣憤地把臉扭向一旁。
現在才想起來道歉嗎?
他才不會輕易原諒她呢。
然而等他再轉頭看去,門口哪里還有莫苒苒的身影?
陸滿星怔怔地呆在原地,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之中。
他不明白。
明明老師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媽媽都會很愛很愛自己的孩子,為什么他的媽媽是例外。
他想不通。
他轉身跑回教室,沖到老師面前哭著大喊:“你是騙人鬼!不是所有的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的,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他哇哇大哭著,“我不要媽媽了,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媽媽,我以后都不要再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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