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北風一刮，臉皮子繃得緊。陳凡這心里頭，卻比這天氣還燥幾分。機床廠的項目到了關鍵階段，幾個核心部件的加工精度要求極高，周師傅帶著人沒日沒夜地在工棚里盯著，不敢有半點馬虎。

可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有人非要給你上眼藥，而且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陰魂不散的許大茂！

這回許大茂學“聰明”了，他不直接沖陳凡來，也不造那些一聽就假的謠。他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啟明科技”正在給機床廠做配套，而且用的某種特殊合金鋼材，是通過趙衛國的路子，從一家新成立的、規模不大的金屬材料公司進的貨。

這天下午，趙衛國氣急敗壞地沖進陳凡辦公室，手里攥著幾張紙，臉都白了：“凡哥！出…出事了！”

陳凡心里一沉，放下手里的圖紙：“慌什么？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趙衛國把手里那幾張紙拍在桌上，聲音都帶著顫音：“是許大茂那個王八蛋！他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跑到機床廠設備科，舉報咱們！說咱們以次充好，用的材料不合規范，還…還偽造質檢報告！說咱們為了賺錢，根本不顧產品質量，要坑國家財產！”

陳凡拿起那幾張紙，是許大茂手寫的所謂“舉報信”的復印件，字寫得歪歪扭扭，但罪名扣得挺大，什么“以次充好”、“偽造報告”、“坑害國營大廠”，說得有鼻子有眼，還附了幾張模糊不清的、像是材料照片的東西。

“機床廠那邊什么反應？”陳凡語氣還算平靜，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設備科的王科長把我叫去了，臉色很不好看，把這東西拍在我面前，問我是怎么回事！”趙衛國又急又氣，“我跟他解釋了，咱們的材料來源正規，所有批次都有正規質檢單，絕對沒問題！可王科長說，現在有人舉報，他們就得按程序調查，暫時…暫時要暫停咱們這批部件的供貨和驗收！”

暫停供貨驗收！這意味著生產線可能要斷檔，整個項目進度都會受到嚴重影響！這損失可就大了！

“許大茂人呢？”陳凡問。

“不知道躲哪個耗子洞里去了！肯定是怕咱們找他算賬！”趙衛國咬牙切齒，“凡哥，這孫子太毒了！他這是想一把掐死咱們啊！”

陳凡沒說話，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許大茂這一手，確實比之前造謠生事陰險多了。直接捅到客戶那里，打著“維護國家利益”的旗號，讓你有口難辯。就算最后查清了，耽誤的時間、造成的聲譽損失，也夠你喝一壺的。

“衛國，你立刻去辦三件事。”陳凡轉過身，語氣果斷，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第一，去找那家金屬材料公司的老板，把咱們所有的采購合同、付款憑證、尤其是每一批次的原始質檢報告，全部拿過來，原件！第二，去咱們合作的第三方檢測機構，申請對咱們庫房里同批次剩余的料，還有已經加工好的部件，做加急的全面復檢，要最權威的報告！第三，你去約一下機床廠那位賞識咱們的副總工，還有設備科的王科長，就說我陳凡，明天上午親自去廠里，當面把這事說清楚！”

趙衛國看著陳凡冷靜得有些嚇人的表情，心里莫名安定了些：“好！我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