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筆，在本子的空白處畫了一條向上的曲線，又在曲線的中段點了一下：“咱們現在，大概就站在這兒。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余。家業初步成形，內外安穩。”

“那你接下來怎么打算？”冉秋葉問道，她知道丈夫不是安于現狀的人。

“打算？”陳凡笑了笑，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首先，肯定是盡快把買房這事落實了。有個真正屬于自己的窩，心才能徹底定下來。這事得抓緊，政策窗口說關就可能關。”

“其次，廠里的工作不能松懈。技術這東西，不進則退。我琢磨著，不能光吃老本，得盯盯國際上新的技術動態了，看看有沒有可能，通過廠里的渠道，引進點更前沿的東西，或者搞點自主研發。”

“至于外面的咨詢，”他沉吟了一下，“模式得變變了。以前是散兵游勇，什么活兒都接。以后得挑著來，要么技術含量高、有挑戰性的，能提升我自身水平的；要么就是像紅星五金廠那樣，能建立長期穩定合作，甚至……未來有可能深度綁定的。我感覺，單打獨斗終究格局小了，也許……是時候考慮組建個小團隊，或者掛靠個什么正經單位了？”

他說的這些，有些冉秋葉能立刻理解，有些則覺得有點遙遠，但她能感受到丈夫胸中那團不曾熄滅的火，那股始終向前看的勁頭。

“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冉秋葉靠在他肩膀上，輕聲說，“我現在也回來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擔心。教學上，我也有很多新想法想去實踐，咱們各自努力。”

“對，各自努力，互相托底。”陳凡摟緊她，嗅著她發間清新的皂角香氣，心里一片寧帖和充實。

窗外，月色清朗，繁星點點。小小的筒子樓里，這對年輕的夫妻，在經歷了生存的掙扎、事業的爬升、家庭的組建和外部威脅的清除后，終于迎來了一個階段性的穩固平臺。他們盤點著收獲，珍惜著當下，更清晰地規劃著未來。所有的艱辛與奮斗，在此刻化為了沉甸甸的果實和繼續前行的底氣。第三卷的故事行至中段，家業已立，根基漸穩，而時代的浪潮，正推著他們，奔向更廣闊的未知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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