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會的現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易中海那番“團結互助”的陳詞濫調,這一次似乎失去了以往的魔力。燈光下,鄰居們的臉上寫滿了猶豫、不情愿,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反感。捐款?又是捐款!賈家的無底洞,到底要填到什么時候?棒梗自己惹的禍,憑什么要全院人來承擔?
但礙于易中海多年的積威和“人命關天”的壓力,沒人敢第一個跳出來說不。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凡身上。仿佛他是唯一的破局點,等待著他再次上演一場“硬剛一大爺”的好戲。
秦淮茹感受到這詭異的寂靜,心里涼了半截。她偷偷抬眼,淚眼婆娑地望向眾人,目光最后也落在了陳凡身上,帶著哀求,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懟——如果不是他上次開了拒絕的先例,這次大家怎么會如此猶豫?
易中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種沉默,比直接的反對更讓他難堪。他干咳一聲,目光銳利地看向陳凡,語氣帶著明顯的壓迫感:“陳凡,你現在是院里年輕一輩最有出息的,工資高,獎金也多,更應該起個帶頭作用。你說說吧,對于幫助賈家渡過難關,你有什么想法?”
他終于圖窮匕見,直接點名,將陳凡架在了火上烤。你不是能嗎?上次你不是大道理一套套的嗎?這次看你怎么說!這可是實打實的危機,孩子的前途!你敢說不幫?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閻埠貴推了推眼鏡,小眼睛滴溜溜轉;劉海中挺著肚子,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傻柱皺著眉頭,看看哭泣的秦淮茹,又看看一臉平靜的陳凡,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又憋了回去。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凡緩緩從人群后方走上前來。他的表情依舊平靜,沒有憤怒,沒有譏諷,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刻。
他走到場中,先是對三位大爺點了點頭,然后目光掃過在場的鄰居,最后才看向易中海和賈家婆媳,緩緩開口:
“一大爺,各位鄰居。賈梗同學出了事,需要賠償和取得諒解,這件事我聽說了。”
他的開場白很中性,沒有立刻表態。
易中海緊逼一步:“既然聽說了,那就表個態吧。大家都是鄰居,危難時候伸手拉一把,是應該的。”
陳凡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轉而問道:“一大爺,供銷社那邊要求的賠償金額,具體是多少?有清單嗎?派出所那邊,除了賠償,還需要履行哪些具體手續才能結案?這些,都清楚了嗎?”
他的問題非常具體、務實,一下子把話題從虛頭巴腦的“道德”拉回到了實際的“問題解決”層面。
易中海愣了一下,他光顧著發動捐款,這些細節還真沒仔細問。他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怯生生地抬起頭,小聲道:“供銷社王主任說……摔壞的那幾個印字的大缸子,是……是先進獎品,得按成本價賠,一共……四十八塊五毛錢……還要寫保證書,摁手印,他們才給出諒解證明……”
四十八塊五!在場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幾乎是一個二級工兩個月的工資了!真是個天文數字!
人群中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很多人臉上露出“果然如此”和“打死也捐不起”的表情。
易中海也覺得這數額有點燙手,但話已出口,他只能硬撐:“數額是大了點,所以才需要大家伙兒一起想辦法嘛!聚沙成塔……”
陳凡打斷了他,聲音清晰而冷靜:“一大爺,各位鄰居。我認為,幫助鄰居是應該的,但幫助的方式,值得商榷。”
來了!眾人精神一振,知道戲肉要來了!
易中海臉色一沉:“陳凡,你什么意思?難道又要見死不救?”
“我不是見死不救。”陳凡語氣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認為,直接捐款,并非最好的辦法。第一,這筆數額巨大,平均攤派到每家每戶,是沉重的負擔,很多人家自己也困難。第二,捐款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甚至可能讓某些人產生依賴心理,覺得犯了錯總有全院兜底,下次還可能再犯。”
賈張氏一聽就炸了,尖聲道:“陳凡!你放屁!你說誰依賴?你說誰再犯?我孫子是好孩子!就是一時不小心!”
“賈大媽!”陳凡目光冷冷地掃過去,“棒梗是不是一時不小心,派出所和供銷社有記錄。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如何解決問題。”
他一句話噎得賈張氏說不出話,只能呼哧呼哧喘粗氣。
陳凡不再理她,繼續面向眾人說道:“所以,我提議,換個方式。這筆錢,可以借,但不能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