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術科埋頭整理了兩天圖紙，陳凡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但車間里的風風語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許大茂和郭師傅之流更是添油加醋，仿佛已經坐實了陳凡的“罪名”。

就連車間主任也私下找他談了一次話，語氣雖然還算緩和，但也透著擔憂：“小陳啊，廠里有些關于你的傳聞，說得挺難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注意影響啊。技術科那邊剛去，別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陳凡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用事實來說話。

機會很快來了。

這天上午，陳凡還在技術科忙著給一張復雜的軋輥圖紙做標注，車間的一個維修工急匆匆地跑來技術科求助。

“張工！張工！不好了！一車間那臺老式的臥式銑床突然趴窩了！主軸轉不動，卡死了！郭師傅他們拆了半天，也找不出毛病，眼看就要耽誤一批急件了！您快去給看看吧！”

張工一聽，立刻放下手中的筆，眉頭緊鎖。那臺老銑床是廠里的關鍵設備之一，結構復雜，真出了大問題很麻煩。

他站起身，正準備過去，目光掃過正在認真工作的陳凡，心中忽然一動。這幾天觀察下來，他發現這個年輕人不僅踏實肯干，而且心思縝密，對機械結構的理解遠超普通工人，尤其那雙眼睛，異常敏銳。

“陳凡，你也跟我一起去看看。”張工開口道。

陳凡愣了一下，立刻點頭：“好的，張工！”

兩人跟著維修工快步來到一車間。那臺臥式銑床旁邊已經圍了一群人，車間主任也在，正急得團團轉。郭師傅和幾個老師傅滿頭大汗，看著被拆開一部分的機床，束手無策。

“張工，您可來了！快給看看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車間主任像是看到了救星。

張工上前，仔細檢查被拆開的部分，又聽了聽維修工的描述，眉頭越皺越緊。問題似乎很棘手。

郭師傅在一旁插嘴：“肯定是主軸軸承燒了！得大拆！換軸承！這沒一天功夫弄不完！”

另一個老師傅反駁：“不像！我看是傳動齒輪打齒了！”

眾人爭論不休。

張工沉吟著，一時也難以判斷。大規模拆解確實耗時耗力，萬一判斷錯誤，損失更大。

就在這時，陳凡仔細觀察了機床的形態，又看了看地上從機器里清理出來的一點金屬碎屑，他注意到變速箱底部某個結合縫處，有一絲極其細微的油漬混合著金屬粉末的痕跡。

他想起之前整理圖紙時，好像看到過類似型號機床的傳動結構圖。

他湊近張工，低聲說：“張工，您看變速箱底部這個結合面。還有地上的碎屑，不像是軸承或齒輪大面積損壞產生的。倒像是……某個固定銷或鍵槽松動、磨損后，局部摩擦產生的細屑。油漬是從這里滲出來的，說明內部壓力異常。會不會是主軸與齒輪箱連接的那個平鍵發生了剪切斷裂或者嚴重磨損，導致動力無法傳遞，反而卡死？”

他的聲音不大，但條理清晰，分析得頭頭是道。

張工眼睛猛地一亮！立刻蹲下身，仔細查看陳凡指的位置！

“拿內窺鏡來！快！”張工急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