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調節著那個銹跡斑斑的可變電容。
“……人……民……廣播……電臺……滋……下面……播送……滋……”
斷斷續續,夾雜著大量雜音,但清晰可辨的人聲和音樂聲,終于從那個小小的壓電片里傳了出來!
成功了!
陳凡猛地握緊了拳頭,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希望瞬間驅散了所有的疲憊和饑餓!
雖然音質差得要命,只能算是個“響器”,但這在這個年代,就是技術含量的證明!
他不敢讓聲音太大,連忙調節音量,讓聲音變得微弱,只有湊得很近才能聽清。
下一個問題來了:怎么變現?
絕對不能在大院里或者軋鋼廠附近賣,太容易暴露。
他想起原主記憶里,離這兒幾站地之外,有一個自發形成的“鴿子市”,也就是黑市,那里可以交易一些來路不明或者計劃外的物品。
事不宜遲!
陳凡仔細地將修好的“收音機”用破布包好,揣進懷里。深吸一口氣,悄悄拉開門閂,像一道影子般溜出了四合院。
憑著記憶,他一路盡量避開大路和熟人,七拐八繞,來到了那片位于城鄉結合部的鴿子市。
這里人影綽綽,交易都在低聲中進行,透著一種緊張而隱秘的氣氛。
陳凡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將懷里的布包打開一角,露出那個改裝后的收音機,然后壓低聲音對路過的人重復:“舊收音機,能響,便宜出了。”
起初沒人注意他這個半大小子。但當他偶爾讓那壓電片發出一點微弱但清晰的廣播聲時,立刻吸引來了目光。
很快,一個穿著干部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被吸引了過來。他仔細檢查了收音機,雖然對其簡陋和破舊直皺眉頭,但聽到確實能收到臺,明顯心動了。
“小伙子,這玩意兒……音質太差了,還是個破爛拼的。”男人壓低聲線,開始挑毛病。
陳凡心里門清,低聲道:“領導,話不能這么說。能響,能聽新聞聽戲曲,就是好東西。家里應急聽個響,或者拆點零件都值。您給個實在價。”
一番低聲的討價還價,最終,陳凡用這個破爛拼裝的收音機,換回了十五塊錢和五斤北京市糧票!
揣著這救命的錢和糧票,陳凡強忍著激動,立刻離開鴿子市,找到一家快要打烊的國營糧店,狠狠心買了三斤白面和一斤粗糧棒子面,又繞到副食店,咬牙買了一小條肥肉膘——煉油炒菜都靠它。
等他再次像做賊一樣溜回四合院自家屋里時,心臟還在狂跳。
但他顧不上后怕,立刻行動起來。用那點肥肉膘煉出一點寶貴的油渣和葷油,舀出半碗白面,混合棒子面,干脆利落地做了一鍋香噴噴的疙瘩湯,又把油渣撒了進去。
久違的油葷和面食香氣瞬間充滿了冰冷的小屋。
陳凡坐在破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著這頓來之不易的晚餐,感受著食物帶來的溫暖和力量,第一次在這個陌生而糟糕的時代,感到了一絲掌控自己命運的踏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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