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郊區。
警戒線拉的老長,穿著雨衣的民警們神色嚴肅地忙碌著。
陳勁杉停下車,抹了把臉,試圖抹掉熬夜帶來的沉重感,目光看向身后安全座椅上的孩子。
三歲的糖糖,穿著她最喜歡的粉色裙子,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洗得干凈的兔子玩偶。
小臉枕在玩偶軟乎乎的耳朵上,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著,像兩把小扇子。
她睡著了,呼吸均勻,臉頰睡得粉撲撲的,全然不知自己正身處何處。
陳勁杉心里一陣愧疚和無奈。
妻子臨時緊急出差,歸期未定,他一個單身帶娃的派出所民警,生活和工作瞬間擰成了麻花。
今天半夜,城郊廢棄大樓發現一具無名女尸,情況極其惡劣,整個所里都忙碌了起來。
不然的話,以他剛進入派出所,想要大展身手,但是因為沒什么大案子,只能一直都干些雞毛蒜皮事情的基層身份,可接觸不到這些。
他也想往上爬,不想一直當個碌碌無為的基層人員。
現在機會終于來了。
他本想托鄰居照看糖糖,可電話打了一圈,不是沒人接就是不方便。
眼看集合時間逼近,他實在沒辦法,只能咬咬牙,把熟睡的小糖糖從溫暖的被窩里抱出來,小心翼翼塞進車子后座的安全座椅,一路疾馳趕到現場。
“乖寶,爸爸去工作了,寶寶乖乖帶在車里,別亂跑,知道嗎?”
陳勁杉不舍地推醒了糖糖,在孩子困意十足地點頭下,抹把臉下了車。
小小的糖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次媽媽出差,爸爸必然會帶她去派出所一起上班。
她打著哈切,打算繼續睡覺,就在這個時候,安全座椅旁躥出了一只小鸚鵡,正用那柔軟的腦袋碰觸著小姑娘的臉。
“糖糖,他們在做什么?”
小鸚鵡好奇地張望著,它是被糖糖偷偷帶出來的。
因為知道它不愿意一個人呆在家里,黑漆漆的,沒有人,鳥怕。
糖糖嬌氣地揉揉眼睛,“不知道,爸爸在忙,六六不可以打擾爸爸。”
名為六六的鸚鵡有些不高興,拿鳥喙啄著安全座椅,撲棱著翅膀,大喊著好無聊好無聊。
它是一只會說話的鸚鵡,是陳勁杉在糖糖兩歲生日的時候帶給她的生日禮物。
糖糖才不理它,繼續酣睡,結果六六小小的眼珠子一轉,悄咪咪地從前面開著的窗戶飛出去了。
那道縫隙,是陳勁杉留下來的,開著透風。
陳勁杉作為派出所基層人員,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慘烈的現場。
女尸的臉被兇手特意破壞,全是被石頭砸的痕跡,面目全非,完全無法分辨。
而她的手也是,手指傷痕累累,都用刀削掉了肉。
兇手應該是了解一些刑偵案件的,所以知道毀掉臉跟指紋,就不太容易找到死者的身份,加大警方調查的難度。
陳勁杉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個案子可不好辦。
他本想著難得接觸到大案子,自己可不能放過,現在看來,有點高估自己了。
但是陳勁杉不想要放棄,這是他能接觸到的最有機會升職的案子了。
雖然現在是要等刑偵大隊的人到來,將案子移交給他們,但他還是想努力一把,多搜索一些證據。
報案人是個拾荒老人,年紀大,睡不著,早起想撿垃圾賣,結果垃圾沒見到,尸體倒是發現一個,嚇得他現在都還哆哆嗦嗦的。
就在陳勁杉跟同事分散開,四處尋找線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女尸的身份證明時,突然一聲尖銳的鳥鳴響徹天際。
“啾啾啾啾,嚇死鳥了,都是血啊!!!”
陳勁杉一愣,隨即抬頭,“六六,你怎么在這?”
那小鸚鵡嚇得揮著翅膀就回到了車上,徒留陳勁杉一臉無奈-->>地抹臉,不用想,又是他那寶貝女兒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