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琛?”她挑眉。
“確切地說,是陸寒琛手下的副將。”裴晏清接過令牌,指腹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看來,咱們這位大將軍也不是完全不知情。或者是,他被沈玉姝那個‘福星’指引,想要攀上太子這棵大樹,所以借了兵給人看家護院。”
“呵,真是連環扣啊。”
沈青凰冷笑,“陸寒琛想借太子的勢,太子想用陸寒琛的兵。這一窩子蛇鼠,正好一鍋端了。”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裴晏清將賬冊和信件重新整理好,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明日早朝,便是太子向陛下‘哭窮’,請求再撥賑災款的日子。”
“那便明日。”
沈青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凜冽的寒風灌入室內,吹得她衣袂翻飛,卻吹不滅她眼中的火焰。
“明日,我要讓這滿朝文武看看,他們所謂的‘儲君’,究竟是怎樣一副吃人的嘴臉。也要讓陸寒琛看看,他一心想攀附的高枝,是如何斷在他面前的。”
裴晏清走到她身后,將一件厚實的披風披在她肩上。
“明日朝堂兇險,太子黨羽眾多,一旦揭發,便是魚死網破。夫人,怕嗎?”
沈青凰回頭,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眸子。
“怕?”
她嘴角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弧度,伸手替他攏了攏衣領,“我沈青凰死過一次的人,連地獄都去過,還會怕這人間鬼魅?倒是世子,身子骨弱,明日可別在金鑾殿上暈過去,那可就丟人了。”
裴晏清低笑出聲,胸腔震動,貼著她的后背傳來。
“夫人放心。為了看這場好戲,我就算只剩一口氣,也會撐到最后。”
他轉頭看向還在喝茶的云照,“云照,臨江月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吧。”云照擺擺手,“京城十六門,九門提督那邊我都打點好了。只要這證據一亮出來,太子的人想跑都跑不掉。還有,那幾個參與倒賣糧食的皇商,今晚已經被我不小心‘請’到大理寺喝茶去了。”
“做得好。”
沈青凰轉身,看著桌上那堆足以顛覆朝堂的證據,深吸一口氣。
“白芷!”
“奴婢在。”白芷一直在門外守候,聞聲推門而入。
“去,把我的那套一品誥命的朝服找出來。”沈青凰聲音沉穩有力,“明日,我要隨世子入宮。”
“是!”白芷眼中閃過一絲激動。
“還有。”沈青凰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把今日陸寒琛來過的消息放出去。就說……陸將軍不忍見國公府落魄,特意來‘羞辱’了一番,還揚要納我國公府世子妃為妾。”
云照一口茶噴了出來,“噗!這也太損了吧?陸寒琛這臉還要不要了?”
“他既然敢做,我就敢說。”沈青凰冷冷道,“我要讓明日朝堂之上,除了太子的貪腐案,還有陸寒琛這落井下石、德行有虧的丑聞。我要讓他身敗名裂,再無翻身之地!”
裴晏清看著身側殺伐果斷的女子,眼中的欣賞與愛意幾乎要溢出來。
這才是他裴晏清看上的女人。
不是躲在男人身后哭哭啼啼的菟絲花,而是能與他并肩作戰、執掌乾坤的鳳凰。
“夜深了。”
裴晏清牽起沈青凰的手,那只手不再冰涼,反而因為即將到來的戰斗而微微發熱。
“夫人,早些歇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嗯。”
沈青凰回握住他的手,兩人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交疊在一起,仿佛融為一體。
窗外,風雪漸停。
黎明前的黑暗最為濃重,但在這黑暗深處,一把足以劃破蒼穹的利劍,已經磨得雪亮。
……
次日清晨,金鑾殿外。
厚重的宮門緩緩開啟,沉悶的鐘聲響徹云霄。
文武百官身著朝服,魚貫而入。陸寒琛站在武將之列,昂首挺胸,神色倨傲。今日太子將在朝上提議擴充軍備,正是他大展宏圖的好機會。想到昨日在國公府受的氣,他在心中暗暗發誓,等掌握了更多兵權,定要將國公府踩在腳下。
就在這時,一道突兀的咳嗽聲從身后傳來。
“咳咳咳……”
眾人回頭,只見裴晏清一身素凈的世子朝服,面色蒼白,步履虛浮,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而在他身側,沈青凰身著一品誥命夫人的翟衣,頭戴鳳冠,神色肅穆,扶著裴晏清一步步走來。
“喲,這不是國公府世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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