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凰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她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讓我得罪?”
“既然三叔公想要這管家權,好啊。”
她轉身,從袖中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鑰匙,隨-->>手扔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這就是國公府庫房的鑰匙。拿去。”
眾族老面面相覷,沒想到她給得這么痛快。裴遠山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伸手就要去撿。
“慢著。”
沈青凰慢悠悠地補了一句,“拿了鑰匙,便是當家人。如今南方鋪子被封,貨款積壓,還欠著各大商行紋銀三十萬兩,月底就要結清。另外,府中上下八百仆役的月銀,各房的開銷,以及即將到期的十幾筆借貸,共計五萬兩。既然三叔公要管家,那這些債,想必您老人家也一并背了吧?”
裴遠山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什么?三……三十萬兩?”
他瞪大了渾濁的眼睛,“怎么會欠這么多?”
“做生意哪有不周轉的?”沈青凰似笑非笑,“平日里分紅利的時候,三叔公拿得比誰都快,怎么到了擔責的時候,手就開始抖了?”
“你……你這是個爛攤子!你想坑我!”裴遠山觸電般收回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爛攤子也是你們求來的。”
沈青凰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膽寒的厲色,“想要權,卻不想擔責?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云珠!”
“奴婢在!”
云珠按劍而入,一身煞氣。
“把地上的鑰匙撿起來,掛在門口。”沈青凰冷冷道,“告訴所有人,誰若是有膽子接這三十五萬兩的債,這鑰匙盡管拿去!若是沒膽子,就給我把嘴閉上,滾回自己的院子里待著!”
大廳內瞬間死寂一片。
三十五萬兩,那可是天文數字。把這幾個旁支族老賣了都湊不出個零頭。
就在這時,門房管事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滿是冷汗。
“世子!世子妃!不好了!大門……大門被堵了!”
裴遠山一聽,立刻又來了精神,指著沈青凰叫道:“看看!債主上門了!我就說是你這敗家婦惹的禍!現在商戶們都來討債了,我看你怎么辦!”
沈青凰眉頭微皺,“慌什么?誰在外面?”
管事哆哆嗦嗦地回道:“是……是陸將軍的夫人,沈玉姝!她帶著京城各大商會的掌柜,還有不少百姓,說是……說是要來幫國公府‘清算’,還說……還說國公府氣數已盡,讓大家趕緊把銀子都要回去,晚了就……就連渣都不剩了!”
“呵。”
沈青凰眼底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
“沈玉姝。這一世,你還是這么愛演戲。”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看向裴晏清。
裴晏清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雖然依舊面色蒼白,但脊背挺得筆直。他走到沈青凰身邊,自然地牽起她冰涼的手。
“夫人,既然有人搭了戲臺子,咱們不去捧個場,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他聲音溫潤,眼底卻翻涌著驚濤駭浪。
“走。”
沈青凰反手握住他的手,大步向外走去,“去看看這位‘大將軍夫人’,又要唱哪一出。”
……
國公府大門外。
此時已是人山人海。
數十名身穿綢緞的商行掌柜,手里拿著賬本,神情焦急地擠在門口。外圍更是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沈玉姝穿著一身素白的狐裘,站在臺階下,雖是寒冬臘月,她臉上卻帶著兩坨興奮的紅暈。她手里絞著帕子,看似一臉憂愁,實則眼角眉梢都掛著幸災樂禍。
“諸位掌柜,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沈玉姝拔高了聲音,名為勸解,實為煽動,“我也知道大家賺點銀子不容易。如今國公府在南方的鋪子都被封了,聽說欠了巨債,這確實讓人心里沒底。但我姐姐……沈青凰她畢竟曾經也是沈家的人,雖然現在把國公府搞得烏煙瘴氣,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賴賬的……”
“陸夫人,您就別替她遮掩了!”
一個肥頭大耳的掌柜嚷道,“誰不知道現在國公府得罪了太子爺?這可是通敵的大罪!要是等朝廷查抄了國公府,我們這些銀子找誰要去?今天必須結賬!否則我們就賴在這不走了!”
“對!還錢!還錢!”
眾人群情激奮,推搡著門口的家丁,眼看就要沖破大門。
沈玉姝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哎,這可如何是好?姐姐性子倔,又要強,恐怕是拿不出銀子了。諸位若是實在著急,不如……不如去把國公府里的東西搬一搬,或許還能抵個成……”
“沈玉姝,你這嘴要是閑著沒事,不如去城門口給乞丐舔碗,別在這滿嘴噴糞。”
一道清冷如冰珠落玉盤的聲音,穿透嘈雜的人群,清晰地鉆入每個人耳中。
眾人一愣,下意識地回頭。
只見國公府朱紅的大門緩緩開啟。
沈青凰一身紅衣烈烈,披著黑色的披風,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傲然立于臺階之上。裴晏清站在她身側,雖然病弱,但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掃過眾人時,竟讓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姐姐!”
沈玉姝見到沈青凰,眼中嫉恨一閃而過,隨即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怎么才出來?你看,這么多掌柜都在等你給個說法呢!大家都聽說國公府要倒了,你若是沒銀子,就求求大家寬限幾日,別再端著世子妃的架子了!”
“國公府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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