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真的完了。
陸寒琛不僅沒能弄來銀子,反而惹了一身騷。等他發泄完怒火,下一個遭殃的,肯定就是提供了假印信主意的自己……
她透過門縫,看著里面狀若瘋虎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沈青凰!
“沈青凰……”沈玉姝在心中瘋狂地詛咒著,“我絕不會放過你!絕不!”
京城的雪斷斷續續下了三日,還未有停歇的跡象。
剛料理完陸寒琛那檔子爛事,國公府難得清凈了兩日。然而這份寧靜,隨著一封來自南方的八百里加急文書,被徹底撕碎。
“啪!”
一只精巧的白瓷茶盞在梧桐苑的書桌上四分五裂。
“荒唐!”
裴晏清難得沒有半躺在榻上裝那副病骨支離的模樣,他披著一件厚重的墨狐大氅,站在窗前,平日里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卻如深潭般幽冷,泛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沈青凰坐在桌案后,正低頭看著剛送來的情報,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節奏緩慢而沉重。
“南方地動,三州受災,百姓死傷無數,流民遍地。”
她聲音清冷,念著信箋上的內容,語調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只是一雙鳳眸微微瞇起,“陛下體恤民情,撥出國庫紋銀百萬兩,糧草十萬石賑災。太子殿下……主動請纓,代天巡狩,負責賑災事宜。”
說到“太子”二字時,她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弧度。
“他去賑災?”裴晏清轉過身,冷笑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前陣子他在戶部虧空的銀子還沒補上,正愁沒處找補,如今這么一塊肥肉送到嘴邊,他能忍住不咬一口?”
“他不僅咬了,還想把骨頭吐在咱們國公府的門口。”
沈青凰將信箋丟進炭盆,火舌瞬間吞噬了紙張,映照著她忽明忽暗的臉龐,“負責此次押送糧草的,是二叔。”
國公府二房老爺裴承義,為人忠厚老實,在朝中領了個閑職,平日里最是謹小慎微。此次押送賑災糧,本是個攢資歷的苦差事,誰曾想,竟成了催命符。
“消息已經傳進宮了。”
云照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從梁上落下,神色凝重,“糧草運抵災區,開倉放糧之日,流民暴動。因為那十萬石糧食里,只有面上一層是米,底下……全是沙石與霉爛的陳糠!”
“百萬兩賑災銀也不翼而飛,賬目上做得天衣無縫,所有的漏洞,全指向了押運官——裴承義。”
云照咬牙切齒道,“陛下震怒,當場吐血昏厥。醒來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將裴承義革職查辦,押解回京!二房如今已經被禁軍圍了,說是要搜查‘贓銀’!”
“好手段。”
沈青凰站起身,理了理衣袖,眼中殺意凜然,“太子這是早有預謀。他貪了銀子,換了糧食,卻讓國公府來背這口黑鍋。若是罪名坐實,二叔必死無疑,國公府也會背上‘通敵誤國、魚肉百姓’的罵名,屆時,咱們誰都跑不掉。”
“現在怎么辦?”云照看向裴晏清,“江主,要不要動用臨江月的人,半路把二老爺劫下來?”
“劫囚?那是造反。”
裴晏清輕咳兩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紅暈,眼神卻越發銳利,“太子既然敢做,就一定留了后手。這個時候動武,正好落入他的圈套。”
他看向沈青凰,目光瞬間柔和了幾分,卻又帶著某種默契的詢問:“夫人怎么看?”
沈青凰拿起掛在架子上的暖手爐,揣入懷中,邁步向外走去。
“還能怎么看?人家都欺負到家門口了。”
她推開門,風雪瞬間灌入,吹得她裙裾翻飛,“二叔那個性子,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貪墨賑災糧。既然有人想唱戲,那咱們就陪他唱到底。云珠,備車,去二房!”
……
國公府西苑,二房的院落。
往日里安寧祥和的院子,此刻卻是一片狼藉。
數百名身穿甲胄的禁軍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為首的正是太子的一名心腹,禁軍副統領趙剛。
“搜!給本統領仔細地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贓銀找出來!”
趙剛手按刀柄,滿臉橫肉顫動,眼中透著一股小人得志的囂張。
院中,女眷的哭喊聲此起彼伏。
二夫人王氏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按在地上,發髻散亂,哭得撕心裂肺:“冤枉啊!我家老爺清正廉潔,絕不會貪墨賑災糧!你們這是血口噴人!放開我!那是給老太太準備的壽禮,不是贓物!”
“哼,是不是贓物,進了大理寺自然清楚!”
趙剛一腳踢翻了一個紫檀木箱子,里面的珠寶首飾散落一地,他隨手撿起一支金釵,放在嘴邊咬了咬,獰笑道,“裴承義那個老匹夫,平日里裝得兩袖清風,私底下竟然藏了這么多好東西?說!是不是貪了災民的救命錢買的?”
“你胡說!那是我的嫁妝!”王氏掙扎著想要撲上去,卻被婆子死死按住。
“帶走!把這瘋婆子也帶去大理寺審問!”趙剛不耐煩地揮手。
兩個士兵立刻上前,就要去拖拽王氏。
“我看誰敢動二嬸一下。”
一道清冷如碎玉般的聲音,穿透風雪,驟然響起。
趙剛動作一頓,循聲望去。
只見院門口,一名紅衣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下緩步而來。她身披白狐裘,容色絕艷,卻面若寒霜,那雙鳳眸中透出的威壓,竟讓在這九寒天里的趙剛莫名打了個寒顫。
“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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