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曦,星穹殿前的萬丈廣場卻已被人潮與肅殺之氣填滿。
昔日里,此地是云海縹緲、仙鶴清唳的修行圣地,今日卻化作一座無聲的鐵血兵營。數以千計的劍盟弟子,按六大主峰、二十八副峰序列,肅然林立。白衣如雪,是玉衡、天璇的飄逸;玄衣如墨,是瑤光、天樞的沉凝;赤袍如火,是開陽峰的剛烈;青衫如林,是天璣峰的睿智。衣袂在凜冽的山風中獵獵作響,除此之外,竟無一絲雜音,唯有無數道或年輕、或堅毅的目光,匯聚在殿前那漢白玉雕砌的高臺之上。
高臺后方,代表著劍盟最高權柄與傳承的“星辰萬劍圖”迎風招展,其上繡著的無數劍形符文在初升旭日(或許是此方天地陣法模擬的晨光)下,流淌著淡淡的金輝,與臺下弟子們身上隱隱散發的劍氣交相輝映。
凌風左使,立于高臺最前方。他未著繁復的盟主服飾,依舊是一身利落的玄色勁裝,襯得他身姿如孤峰傲立,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往日里的剛正此刻更添了幾分沉甸甸的威嚴。他的目光,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劍鋒,緩緩掃過臺下每一張面孔——那里有經歷北境血戰幸存下來的老兵,眼神中藏著悲慟與復仇的火焰;也有初出茅廬、滿懷熱血的新銳,臉上洋溢著激動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并未刻意提高,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位弟子的神魂深處:
“幽冥魔神,荼毒生靈,禍亂蒼生!”
開場第一句,便如寒冰墜地,砸在每個人的心間。廣場上的肅殺之氣瞬間變得更加凝實。
“北境一戰,山河泣血!我劍盟英烈,血染荒原!此前鬼金峰大戰,吾等敬若神明的北辰道尊——”凌風的聲音在這里有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顫抖,但他立刻穩住,化為更深的決絕,“為護我等,為護這身后億萬人族蒼生,慨然赴死,身隕道消!”
“北辰道尊”四字一出,臺下頓時起了一陣細微的漣漪。許多親眼目睹那悲壯一幕的弟子,如瑤光峰的墨淵、青鸞,天樞峰的御霄、御明,都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死死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即便是未曾親歷的新弟子,也早已聽聞那傳奇的犧牲,此刻在凌風沉痛的話語中,感同身受,一股同仇敵愾之氣油然而生。
凌風停頓了片刻,讓那悲壯的情緒在所有人心中發酵。他目光如電,聲音陡然揚起,如同出鞘的神劍,劃破長空:
“然而,魔焰未熄!魔神本體,仍如毒瘤,蟄伏于無間魔淵,覬覦我人間界凈土,欲將萬物歸于死寂!”
“吾輩修士,持手中之劍,究竟為何?”他環視全場,發出直指道心的叩問,“不為長生逍遙,不為稱宗做祖!只為——護道守正,斬妖除魔!以我手中劍,衛心中道,守身后人!”
“此去魔域,直搗黃龍!前路,必是九死一生!或有去無回,或道消身殞,尸骨無存!爾等——”他聲如雷霆,再次喝問,“可懼?!”
“不懼!不懼!不懼!”
山呼海嘯般的回應,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轟然噴發!萬千劍氣不受控制地沖天而起,匯聚成一道無形的、撕裂云層的巨大光柱!那凜冽的劍意洪流,讓整個星穹山脈都為之震顫。飛鳥驚絕,走獸蟄伏,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這誓死不歸的吶喊。
站在瑤光峰隊伍的最前方,天黯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峻模樣,玄色峰主袍服纖塵不染,仿佛周遭沸騰的熱血與他無關。然而,站在他身側,與他并肩而立的歲歲,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師尊體內那沉寂如淵、代表著萬物終結的寂滅劍意,正與這萬眾一心的磅礴劍心產生著玄妙的共鳴,如同深海中暗流的涌動,雖不張揚,卻蘊含著撼動乾坤的力量。
立在凌風身側稍后半步的霽月右使,一襲月白長裙,清冷如廣寒仙子,與凌風的剛猛形成了完美的互補。她適時上前,聲音清越如玉磬,撫平著因激昂而略顯躁動的劍氣:
“凌風左使所,乃我劍盟鐵血之志。然,吾輩亦當時刻謹記,手中之劍,鋒刃所指,非為殺戮,而為守護。守護這朗朗乾坤,守護這人間煙火,守護我輩修士心中不容玷污的‘正道’!此役,非為一己私仇,乃為斷絕魔患,護我人族萬世之基業!望諸君,勠力同心,克定魔淵!”
“謹遵右使教誨!”
回應聲依舊整齊劃一,但其中的意味,在霽月的話語引導下,少了幾分暴戾,多了幾分沉毅與擔當。
誓師畢,沉重肅穆的氣氛稍稍緩解,接下來便是具體的事務安排。各峰弟子在核心骨干的帶領下,開始有序前往指定區域,領取由天璣峰統一調配的遠征物資。
在廣場東側的百草回春閣,藥塵仙子親自坐鎮。她面容溫婉慈悲,指揮著百草谷弟子將一瓶瓶丹-->>藥分發給各峰代表。
“清蘊滌魔丹,每人三十粒,需時刻佩戴于身,魔氣侵體時立即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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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斷生肌膏,外傷圣藥,每人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