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石門轟然關閉的余音尚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震得墻壁上的塵埃簌簌落下。歲歲的指尖還停留在那卷《道源經》玉簡溫涼的表面,一股熟悉的、淡雅中帶著一絲陳腐的檀香氣味,便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鉆入她的鼻息。
這味道……是明河道人常年隨身攜帶的烏木念珠所散發的獨特香氣!
歲歲與天黯幾乎是同時猛地轉身!
在搖曳不定、因石門震動而明滅閃爍的燭火映照下,天璣峰主明河道人,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立于緊閉的石門之前。他依舊身著那件玄色道袍,袍服上以銀絲繡制的流云紋路沾染了些許來自秘境深處的塵埃,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那般仙風道骨,超然物外。
然而,當他抬起眼簾,那雙平日里總是蘊含著溫和笑意與深邃智慧的眼眸,此刻卻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毫不掩飾的陰鷙、瘋狂與一種掌控一切的得意。這目光如同實質,瞬間讓密室內的空氣凝固,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是……你!”歲歲的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帶著一絲顫抖,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人,與平日里那位智珠在握、溫文爾雅的天璣峰主聯系起來,“怎么會是你?!”
明河道人嘴角勾起一抹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帶著譏誚與狂熱的弧度,聲音依舊平和,卻透著一股冰寒:“為什么不能是我?道祖可以以身合道,超脫此界,執掌乾坤,我明河……為何就不行?”
天黯一步踏前,將歲歲完全護在身后,周身寂滅劍意如同蘇醒的兇獸,死死鎖定明河,聲音冷冽如萬載玄冰:“所以,你才是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后的真正黑手?凌風,乃至整個魔族的行動,都只是你精心策劃的棋局中的一部分?”
“凌風?”明河道人嗤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對棋子般人物的不屑,“那個自作聰明的蠢貨!他以為投靠魔族,借助魔尊七煞的力量就能一步登天,殊不知,他的一切行動,他所能接觸到的一切‘機密’,都在我的引導與掌控之中。他,不過是我用來吸引你們注意力、攪亂局勢、并最終幫我找到這處‘歸墟之眼’的一枚比較好用的棋子罷了。”
他的目光越過天黯,如同毒蛇般牢牢鎖定在歲歲手中那卷散發著淡青色光暈的玉簡上,那目光中的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把《道源經》交給我。看在你們師徒二人助我找到此物的份上,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少受些搜魂煉魄之苦。”
歲歲緊緊握住手中的玉簡,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無數畫面與線索。江獨明異常的執著、凌風看似主導實則處處受制的行動、盟主令中那模糊的警示……一切都在此刻串聯了起來!
“所以,當年指使江獨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取我琉璃劍心的幕后之人,就是你!”歲歲的聲音帶著徹骨的寒意,“因為琉璃劍心天生親近大道,能凈化萬邪,調和陰陽靈氣,對于你想要走的‘合道’之路,有著難以替代的輔助作用,對嗎?煉化劍心,足以讓你的計劃提前多年!”
明河道人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贊賞,他緩緩點頭,仿佛在評價一件得意的作品:“不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琉璃劍心,確實是萬載難逢的瑰寶,若能將其本源之力煉化融入己身,我的‘道源之體’便能提前小成,合道之路,至少能省去十年苦功,避開諸多兇險。”
他的話語微微一頓,目光冷冷地掃過護在歲歲身前的天黯,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懟:“只可惜,當年計劃即將成功之際,卻被你這位好師尊橫插一手,不僅讓你僥幸逃脫,還折損了江獨明這枚經營許久、頗為得用的棋子。”
他輕輕嘆了口氣,但這嘆息聲中聽不出半分真正的惋惜,反而充滿了志在必得的篤定與傲然:“不過,沒關系。世事豈能盡如人意?與這卷直達本源的《道源經》相比,琉璃劍心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罷了。只要得到了它,參透其中道祖合道的核心秘法,突破如今的瓶頸指日可待。屆時,莫說區區劍盟,便是整個修真界,乃至這方天地的法則,都要順應我的意志!”
天黯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壓抑著怒火:“北辰盟主……他的隕落,也是你一手策劃的?”
提到北辰道尊,明河道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北辰?那個迂腐不堪的老東西!他坐擁星穹峰傳承,明明有著觸摸道源、窺探合道之境的機會,卻偏偏要固守那些可笑的‘正道’理念,為了所謂的蒼生安穩,甘愿畫地為牢,甚至不惜以自身性命為代價來阻我大計!他不是愚不可及是什么?!他早就該死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道’的褻瀆!”
歲歲能清晰地感受到,從明河道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正在節節攀升,越來越恐怖,那股威壓混合著他本身精純的靈力和一種難以喻的、仿佛觸及世界本源的詭異力量,竟然絲毫不弱于全盛時期的北辰盟主!甚至,在某些層面上,更加深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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