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太牛了。
于是乎,迷霧籠罩之下,夜里悄然出發的馬車隊,于悄無聲息之間消失在荒涼的荒野間。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天亮了。
陽光驅散了晨霧,果然,馬車隊的后方來了一隊輕騎,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身背火槍的槍手策馬揚鞭,疾馳而來,很快看到了空蕩蕩的宿營地。
營地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還在冒著青煙的篝火。
“法克!”
槍手們顯然跟丟了,一個個氣急敗壞,頃刻間咒罵聲四起,可也只能在原地無奈的打轉。
清晨,五十里外。
“呵呵,哈哈哈。”
再三確認了沒有尾巴之后,陳子龍哈哈大笑起來,心里不免有幾分得意,略施小計就甩掉了盯梢在后頭的眼線。
盯梢那伙人還真夠笨的,眾兄弟不由得送來了仰慕的眼神,讓陳當家心中有些飄飄然了。
“咯吱,咯吱。”
護衛著十幾輛馬車,走在狹窄泥濘的小路上,終于可以欣賞一番風景了,瞧著道路兩旁鳥語花香,山清水秀。
陳子龍虛心請教起來,這又是個啥地方?
有常年在這里討生活的弟兄,忙道:“當家的有所不知,這里叫做地峽,是交通要道。”
“哦。”
陳子龍默默將地峽這個名字,念叨了幾遍,伴隨著車隊繼續前行,很快離開了一片平坦的荒野,進入了山區。
猛然間前方的地形,景物發生了變化,從平坦的沼澤,草叢變成了叢林峽谷密布的高山地區。
山脈中生長著密密麻麻的原始叢林。
“吁!”
陳子龍勒住了馬,瞧著前方郁郁蔥蔥的密林,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家伙,這就是傳說中的熱帶雨林?
這參天大樹密密麻麻的,長的比水缸還粗,一條條藤蔓纏繞其中,只有一條依稀可以辨認的小路通向遠方。
他手下眾兄弟也心生畏懼,小聲議論著:“這是人走的路?”
“嘶。”
抽氣聲四起,對于這全然陌生的熱鬧雨林,長滿荊棘的深深峽谷,大伙心中都不免議論紛紛。
畏懼倒是不至于,此時此刻,陳子龍心中更多的是感慨,感慨這生命的鬼斧神工,時而盡情地鋪陳揮灑,讓大陸無邊無際。
時而惜土如金,讓陸地細如游絲,這細如游絲的地方就是地峽,只要穿過這地峽,就能看到加勒比海。
也就是大西洋,也是大批海盜云集的混亂之地,風暴之地,誕生了無數傳說的大航海圣地。
“走!”
收起了感慨,陳子龍揮了揮手,車隊開始派人在前方開路,斬斷那一根根粗大的藤蔓,并且還有幾個隨行的書記官開始記錄,造冊。
將來這些是要記載到世界地圖上,正是窄窄的地峽,將南北美洲連接在一起,好似一條美人的細腰。
“滴答,滴答。”
在印第安向導的帶領下,全副武裝的大明海盜們,騎著馬,歷史上第一次闖入了中南美洲的熱帶雨林,向著從未見到過的大西洋進發。
鳥語,花香之中危機四伏。
在密林中走了半天,陳子龍和眾兄弟稍微放心了一些,鬧了半天這地方并非沒有人煙,除了道路泥濘難走之外。
這密林,峽谷中人還真不少,南來的,北往的馬車,商賈絡繹不絕,沿途也有不少定居點,甚至還有印第安人的村落。
這事兒也在情理之中,這里是連接南北美洲最重要的交通要道,若是不從這里走,就要坐著大海船從南美洲最南端的巴西,繞一個大圈。
所以雖然難走,可商人們別無選擇,也因此引來了猖獗的海盜,所以路上的行人都形色匆匆。
在這種地方,發生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滴答,滴答。”
騎著馬,在峽谷中緩緩穿行著,陳子龍警惕的看著道路兩旁,或身背火槍,穿著牛皮長筒靴的西洋人,或穿著獸皮,衣衫襤褸的土著人。
種種驚奇讓他心中唏噓不已,琢磨著,回去以后是該寫本游記了,這個念頭一旦動了,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嗯。”
就這么定了。
“滴答,滴答。”
叢林里百轉千回,馬匹緩緩而行,前方轉了一個彎,豁然變得開朗起來,可景象也觸目驚心。
正前方,道路一側竟然有一個采石場,有瞭望塔,還有手持火槍穿著牛皮長筒靴的火槍手,正在警惕的看著過往行人。
采石場里還有成群結隊的奴隸,正在奮力開采著山石,奴隸們黝黑發亮的皮膚,代表著他們土著人的身份。
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女子……
這采石場出現的太突兀了,讓陳子龍和眾兄弟警覺起來,紛紛將火槍取了下來,橫在了膝蓋上。
輕騎護衛著馬車徐徐經過,不過,那些礦場守衛顯然沒有為難車隊的意思,還揮了揮手示意車隊快速通過。
“呼。”
看著那些礦場看守,陳子龍松了口氣,輕夾馬腹加快了同行速度,可又忍不住向著采石場里看去。
“這是干啥的呀?”
這也太慘了,這里的奴隸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骯臟的身上沾滿了爛泥,不遠處泥濘中還有幾具尸體靜靜的躺著。
這場面讓陳子龍眉頭大皺,將一個意大利商人叫了過來,讓通譯隨口問了幾句,才知道這里正在開鑿一條運河。
巴拿馬運河。
“這里,開鑿運河?”
陳子龍眉頭皺的更深,在這地方開鑿運河,純粹靠人力開鑿,這不是大白天做夢嘛,這得死多少人吶?
又缺機械,又缺馱馬,環境又如此悶熱潮濕,陳子龍看的直搖頭,這不是拿人命當兒戲嘛。
通譯看著他,忙道:“掌柜的,咱還是別多管閑事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