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安排護兵,他……不許踏出這里半步。”
門外傳來親兵營官的應諾:“標下謹遵千歲懿旨。”
然后是嘈雜的腳步聲。
“哎?”
周世顯一瞬間便招架不住了,瞧著容顏絕世,小臉緊繃的小嬌妻,不免有些尷尬。
不至于這么嚴肅吧,雖說主帥上陣沖鋒這事兒,確實有點荒唐了,可也不至于關緊閉吧……
“哎。”
在王微和陳圓圓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衫,坐了起來,一時間千頭萬緒,浮上心頭。
當時那般情勢,他這個主帥若不能親自上陣,決死一擊。
那后果不堪想象。
這一仗勝的僥幸,可以說是險之又險,傾大明舉國之力打造的重兵集團就沒了,那就是一場慘劇了。
可歷史便是如此。
歷史總是由一個個偶然書寫而成。
成王敗寇,古今如一。
“以后……”
以后臨敵之時,他這些護兵只怕是瞪圓了眼睛,對他嚴防死守,以后他這個主帥再想上陣打仗可就難咯。
“罷了。”
上陣打仗是基本不可能了。
如今被嬌妻愛妾埋怨了幾句,也甘之如飴。
大明長公主小臉冰冷,瞧見那長長的傷口,又止不住的流淚,啜泣道:“好些了么?”
周世顯咧了咧嘴,嘴角抽搐起來。
“疼。”
真疼,傷口鉆心的疼。
可想起來那些陣亡的將士,這鉆心的疼痛便被沖淡了,古井不波的心中揪了起來。
“哥薩克,翼騎兵……”
這一場狹路相逢的血戰,觸目驚心,這些已經開始近代化改良的東歐強敵,戰斗力遠超清軍。
這壓根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康熙,雍正年間的清軍,幾十萬人馬打個漠西的準格爾部都費勁,就別提什么哥薩克了。
“哼。”
周世顯發出一聲冷哼,他傷勢未愈,只說了幾句話又有些疲憊。
將自己裹在厚厚的皮裘里,輕輕道:“叫人照會沙俄。”
此刻他聲音不大,甚至還有些虛弱,卻冰冷陰森。
“叫人去問一問沙俄主政的阿列克謝二世,顧命大臣莫洛佐夫,為何勾結清廷,無故襲擊我大明天軍。”
他深邃的眼中透著殺意,森森道:“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莫怪……本督心狠手辣。”
溫暖入春的暖閣中,殺意凜然。
當老子是軟弱可欺的大清么?
“即日起。”
“大明與沙俄處于戰爭狀態。”
這實際上已經是宣戰了。
周世顯目光森森,這沙俄,東歐強國波蘭的武裝力量,已經在遠東西伯利亞站穩了腳跟,不宣戰還等著上菜么?
他閉目眼神,心中盤算著,戰事將會圍繞遠東地區,原本屬于西伯利亞汗國的地盤展開。
那么這塊地盤有多大呢?
東起北海,北至北冰洋,西至烏拉爾山脈,這塊地盤足足有一千三百萬公里,面積是整個大明的兩倍……
這么大一塊地盤和大明的遼東,中亞,甚至西北都連在一起呢。
“嗯。”
半夢半醒之間,周世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崢嶸。
這個仗可有的打了。
“你!”
一雙纖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嬌妻一臉不悅,大發嬌嗔:“不許你胡想瞎想了,好好養傷呀。”
“好,好。”
妻命難違。
周世顯趕忙笑了笑,一陣困意襲來又沉沉睡去。
不久,暖閣里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時光荏苒。
一眨眼到了年關,隨著追擊哥薩克人的各部明軍,悻悻而歸,天寒地凍的遼東大地陷入了一片寧靜。
“咳咳。”
周世顯已經可以下地行走。
除夕夜。
鞭炮聲中除舊歲,周世顯披著厚厚的皮裘大氅走出暖閣,和麾下眾將再聚首,不勝唏噓。
恍如隔世。
飽嘗風霜的黃得功,揉搓著凍傷的大黑臉,罵罵咧咧的,他領著騎兵一路追殺哥薩克人,追殺出去足足上千里……
明軍真是殺紅眼了,三軍用命,不顧惡劣的環境,一口氣咬著哥薩克人追殺進了興安嶺,才悻悻而歸。
哥薩克人全軍逃進了原始森林之后,不知所蹤。
“大人。”
黃得功有些迷茫,摸著大腦袋試探問道:“大人……這伙羅剎人,到底是打哪來的呀?”
從黃得功以下,李遷,李巖,李錦眾將都覺得尷尬,這問題也代表了他們的心聲。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羅剎國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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