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還是豬突么?
還以為洪承疇真的練出了火槍橫隊,看著還挺像那么回事,可漢軍的火槍橫隊走著走著就亂了,又被后面的清軍步弓大隊一推。
又沖野豬沖鋒了。
“額滴娘,這也得有三四萬人!”
“哈哈。”
指揮所里響起一陣哄笑聲,鳳威軍的參謀軍官們,瞧著大規模沖鋒的清軍,一個個嘴都笑歪了。
野豬披上虎皮,不還是豬么?
“呵。”
周世顯笑了笑,輕道:“叫前線放近了打。”
千里鏡中,曠野間密密麻麻涌來的清軍,擠成了一團,人擠人,人挨人,讓周世顯想到了后世二戰里。
那些手持馬刀沖向坦克的愚蠢騎兵。
集團沖鋒這種事行不行呢,行,也不行,完全要看防守一方的作戰意志,還有殺傷效率。
在出現重機槍這種對付集團沖鋒的大殺器之前,武器裝備從來都是次要的,士兵才是這個戰場上的主宰。
決定戰爭勝負的從來都是人。
冬日斜陽照耀下,清冷的輝光灑落京畿大地,清軍沖鋒時發出的嚎叫聲,腳步聲響徹曠野。
密密麻麻的清軍沖到了三里,兩里,一里……
“沖過去了!”
清軍大營里又是一片歡騰。
“上去了!”
“哈哈!”
遠遠看過去,八旗王公們出現了視覺上的誤差,潮水一般的大軍將天津衛的廢墟淹沒了。
可……
“嗵嗵嗵嗵。”
明軍陣地上再次爆出了大團硝煙,步兵炮,重炮再次轟鳴,將冰雹一般的炮子轟了出去。
彌漫的硝煙中閃爍著一道道火光。
清軍大營,鴉雀無聲。
“轟,轟!”
重炮打光了實心炮彈,可又……在炮膛里裝滿了石子,鐵釘,前裝滑膛重炮當成霰彈炮用了。
“轟,轟!”
一片霰彈轟了出去,清軍好似割麥子一般成片倒下,沖在最前面的漢軍奴才兵,瞬間被清空了一大片。
“呼。”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
清軍承受了一輪恐怖的炮擊之后,集團沖鋒的最前方,竟然出現了一段可怕的真空地帶。
“嗵嗵嗵嗵!”
步兵炮在廢墟組成的掩體上轟鳴著。
“殺呀!”
血肉磨坊很快被潮水般涌來的清軍,再一次填滿。
“砰,砰,噼啪!”
終于短兵相接了,又是一團團硝煙升騰起來,平端著火槍的鳳威軍士兵在廢墟中現身。
火槍架在石塊,磚瓦堆砌的胸墻上,發出一陣陣犀利的爆鳴。
成片的清軍倒下……
激戰四天之后,兩萬漢軍旗的主力終于覆滅了,傷亡達到了可怕的七成,在冷兵器時代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傷亡比例。
也是一個奇跡。
冷兵器時代一支部隊,能在沖鋒中承受兩成傷亡而不敗退,這絕對是精兵,能承受三成傷亡還保持旺盛的斗志。
這已經是天下強軍了。
可在八旗主子爺的威逼利誘下,用鞭子抽,用戰刀砍,用高官厚祿誘惑,大清漢軍充分發揚了欺軟怕硬的本性。
漢軍硬生生承受了高達七成的傷亡,用恐怖的傷亡比例創造了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跡。
或許這也是一種奴性。
“砰,砰……噼啪!”
火槍橫隊依舊在爆鳴。
可漢軍用傷亡,給八旗主子的步兵大隊,創造了施展箭術的戰機,成群結隊的關外旗兵組成了步弓大陣。
一陣令人牙酸的弓弦響動。
“咻,咻,咻!”
箭雨,漫天。
廢墟中響起一陣慘叫,鳳威軍士兵被半空中落下的破甲重箭射翻,倒下了,戰爭進入了對射拼消耗的階段。
拼意志!
距前線三里。
周世顯舉著千里鏡,踩著斷墻,保持著一個觀察的姿勢很久了,對前線的傷亡仿佛視而不見。
前線是血肉磨坊,屠宰場,這樣的仗沒什么可說的,戰術已經成了多余的東西,士兵的戰斗意志決定了勝負。
受傷的士兵被抬了下來,整營整營的步戰隊,在軍官帶領下大步上前,填進了這個屠宰場。
周世顯從頭到尾沒有動過。
他的部隊射界良好,士氣正盛!
一個時辰后,傷亡慘重的清軍退卻了,整個世界安靜了,天津衛防線的正前方再一次尸橫遍野。
尸山,血海。
清軍的尸體密密麻麻,堆疊在一起布滿了每一處空地,傷兵在尸堆里無助的嚎叫,翻滾著。
國運之爭,恐怖如斯!
接下來的一整天,清軍沒有再發起攻擊。
大清勇士,漢軍奴才,野生蒙古都被殺的膽寒了,連殘暴的大清豫親王多鐸,也似乎被這樣慘重的傷亡嚇到了。
看著前頭成堆的尸體,多鐸縮了縮脖子,朝天的鼻孔抬的沒那么高了,這可怕的傷亡……令他從靈魂深處顫抖。
日出,又日落。
隨著夜間氣溫驟降,大批清軍傷兵凍死,尸橫遍野的曠野間再一次沉寂,濃烈的血腥味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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