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外,天色已放亮。
沿著長江兩岸早早起來,正要出門拜年的百姓,瞧著江堤上疾馳的紅色偵騎,還有江面上綿延十里的艦隊,一個個都驚呆了。
崇禎二十年,大年初一,午后。
艦隊抵達了南京府以西,第一座具有重大戰略價值的城池。
安慶府!
安慶,水寨。
水寨里亂成一團,鳳威軍的艦隊來的太快了,讓鎮守安慶的水師大頭目左夢庚毫無防備。
這位左軍少主,左良玉的親兒子正穿著一身嶄新的蜀錦,正在忙著左部將領打躬作揖,喝酒吃菜呢。
長江水師的大小將領,五萬多士卒早在臘月二十八就已經解散了,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周世顯挑的這個時機太致命了。
“鐺鐺鐺!”
警鐘長鳴。
左夢庚帶著一群水師將領沖上了寨墻,瞧著江面上千帆競渡,一個個目瞪口呆,很快手腳冰涼,發麻。
沿著河堤還有一些偵騎,對安慶外圍發起了攻擊。
“砰,砰。”
這些偵騎數量不多,可裝備精良,一眨眼便沖進了安慶府外圍的大小軍寨,那些外圍軍寨,連狼煙都來不及升起便紛紛陷落。
偵騎控制了河堤兩岸的制高點,掩護艦隊出戰。
“嘩,嘩。”
江面上八艘纖長的主力戰艦之上,槳葉上下翻飛,好似靈巧的游魚一般逆流而上,后頭是各種型號的大小炮船。
左夢庚驚呆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八艘主力戰艦,高速駛來,在寬闊的江面上一字排開,向著他的水寨亮出了側舷火炮。
“吧嗒,吧嗒。”
隨著一個個黑洞洞炮門打開了,一門門十八磅鑄鐵長炮露了出來,緊接著便是一團團硝煙升騰。
江面上閃爍著一片火光。
“嗚……”
炮彈低空掠過,劃出一道道美妙的拋物線,呼嘯著飛了過來,讓左夢庚硬生生打了個寒噤。
“轟,轟,轟!”
艦炮轟鳴著撕裂了寨墻,整個安慶水寨在顫抖著。
“轟,轟!”
看似堅固的木頭柵欄,木頭包著鐵皮的水門千斤閘,好似脆弱的白紙一般,被一顆顆灼熱的炮彈轟擊,撕裂。
“嗚……轟。”
炮彈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停泊在水寨里的幾百艘戰船,好似玩具一般被撕裂,掀翻。
碎木頭,破鐵皮滿天飛舞。
“轟,轟!”
炮聲隆隆響徹了長江兩岸。
炮聲稍微停歇,江面上,那八艘體態纖長優雅的戰艦,又在水兵熟練的操縱下轉舵,掉頭,露出了另一邊密密麻麻的炮門。
“跑呀!”
還是一臉呆滯的左夢庚,被麾下將領拽著胳膊,從寨墻上拖了下去,一大群人亂哄哄的往回跑,紛紛沖向了水寨里的馬圈。
“護著少將軍,走!”
“轟,轟。”
側舷火炮再次轟鳴了起來。
隨著寨墻上一桿左字大旗倒下,守將左夢庚跑了,開戰一刻鐘后……五萬安慶守軍便炸營了。
隨著戰艦炮摧毀了安慶水寨,摧毀了大小戰船。
“咣當!”
一艘艘平底大福船,各種五花八門的運輸船靠岸,一個個水性精熟的水兵先跳下船,在江邊建立了登陸點。
又將一扇扇門板,木樁綁在一起做成了浮橋。
“嘟嘟嘟。”
不多時,大批步戰隊士兵在長官帶領下,沿著浮橋登上了江灘,在泥濘的江灘上開始列成整齊的隊列。
“鏘!”
士官拔出戰刀,斜斜指向前方。
“嘩啦。”
一排排火槍豎起,向著安慶府的城墻上射出了密集的彈丸,不出一個時辰,安慶府成了鳳威軍囊中之物。
“哈哈。”
甲板上,黃得功暢快大笑,這個仗打的太痛快了。
“啐。”
他往手上啐了口唾沫,水戰他確實不行,可上了岸……他的遼軍鐵騎大有用武之地。
這時周世顯攔住了他:“且慢。”
“嗯?”
黃得功一愣,滿心不解,安慶府不是攻下了么?
周世顯微微一笑,叫參謀軍官去傳令,安慶之敵已潰,他留下了幾十艘運輸船,還有三千步戰隊。
少量兵力足以控制安慶府,并且收拾殘敵了。
主力依舊沿著長江往上游打!
“咣!”
戰刀重重的頓在甲板上。
整了整軍服,周世顯一臉傲然:“進攻!”
這叫蛙跳作戰。
下一個目標,九江!
“哎?”
這樣的戰法讓黃得功瞪圓了眼睛,這戰法,這戰法……見所未見,別說沒講過了,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
細琢磨這戰法可太犀利了,每攻占一處江防重鎮,都只留下少量兵力收拾殘敵,主力部隊不下船,繼續向著下一個重鎮發起攻擊。
攻擊,再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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