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
孫傳庭招呼了一聲,走了過來,正色道:“此地一別,賢侄千萬小心,不可浪戰。”
周世顯抬起頭,笑了笑:“督師也要珍重。”
過了黃河,鳳威軍和秦軍要分兵了。
鳳威軍主攻,走中路直插洛陽,秦軍要往洛陽的南邊包抄,和同時出兵的山東總兵李巖匯合,攻打宜陽,新安兩城。
一舉堵住順軍南逃的路線。
這一仗是圍殲,聚殲,不容有失。
“督師,就此別過。”
“哈哈!”
互道一聲珍重,孫傳庭哈哈大笑著翻身上馬,在督師標營馬隊的護衛下空群而去。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周世顯笑了笑,輕道:“咱們也走。”
“駕!”
他的義子周阿布早已按捺不住,第一個翻身上馬,領著王賬護衛疾馳而去,很快超越了馱馬化的步兵大隊。
專業騎兵就是不一樣。
終究是一生下來,就在馬背上長大,穿上了明軍的大紅軍服,這北元幼主已經徹底漢化了。
周世顯微微一笑,輕道:“走!”
“駕,駕!”
三千提督標營馬隊也不甘落于人后,護衛著主帥疾馳而去,一時間黃河兩岸,兵兇戰危。
崇禎十九年,正月初三。
洛陽東,五十里。
天蒙蒙亮,大雪還沒有停下的跡象,殘破的鎮子里,一隊五十多人的順軍偵騎躲在一座民宅里,罵罵咧咧的烤著火。
還有十幾個人在擲骰子,推牌九,賭上了。
這鬼天氣太邪門了。
從大順王師,從龍功臣淪落到困守洛陽,時間也不長,這些順軍精騎的心理落差巨大。
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這些順軍精銳開始破罐子破摔,禍害了洛陽之后,順軍中不少士卒手里有了錢財,便染上了賭博,酗酒的毛病。
“娘的!”
一個把總醉的東倒西歪,賭了一夜,輸光了身上的銀子,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打了個哈欠。
大過年的,又是大冷的天跑出來輪值,又輸了錢,怨不得他破口大罵,把總一瞪眼睛,沖著蜷縮在墻角的一對爺孫去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還有一個瘦巴巴的孩子。
“晦氣。”
把總狠狠踹了一腳,將老翁踹的慘叫起來。
可,此時賭桌上的茶碗震顫起來,地面也似乎微微顫抖,讓民宅里猛然安靜了下來。
“希律律。”
鎮外隱約傳來戰馬嘶鳴聲,一個激靈,把總的酒醒了,一把抓起了帽盔扣在頭上,領著人亂哄哄的沖了出去。
腳踩在積雪上滑了一跤,把總爬了起來,便瞧見了鎮外雪地里,漫山遍野的騎兵正在向著他涌來。
一片紅色的海洋如浪潮一般,向著殘破的小鎮涌來。
“明軍!”
把總一剎那魂飛魄散,一群人連滾帶爬的往馬圈里跑,可這時候明軍騎兵已經跑起來了。
這時候想跑哪里還來得及?
“希律律。”
戰馬嘶鳴,在雪地上撒著歡,大隊繼續向著五十里外的洛陽城涌去,可又分出了一百多騎兵沖著鎮子來了。
百余明軍騎兵裝備精良,鮮艷的紅色棉甲,黑色的鐵盔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騎乘的馬匹素質上佳。
近了,明軍騎兵越來越近。
連鐵盔下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也看清了。
“快,快!”
鎮子里,順軍把總魂飛魄散,趕忙將五十多個手下偵騎集結起來,可此時前后左右全是明軍騎兵。
馬蹄聲震天。
把總翻身上馬,打了個酒咯,因為宿醉全身燥熱起來,絕境之下可也發了狠,咬牙道。
“沖出去!”
明軍來的太快,太突然,他毫無防備就被包圍了,可又激發起兇性來了,能在順軍里當偵查騎兵的,都是些什么人?
堪比三堵墻的老營精銳。
“殺!”
順軍把總翻身上馬,摘下得勝鉤上的破甲槍,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這時候除了拼命沒別的選擇。
“駕!”
五十余騎突然從鎮子里沖了出去,避無可避,直接沖著迎面疾馳而來的明軍騎兵去了。
面對面,硬碰硬。
瞧著這股明軍數量不多,只有百騎,順軍偵騎看到了生的希望,殺過去便是一條生路!
“駕,駕!”
殺氣騰騰,順軍老營偵騎為了活命,一個個拿出了看家本事,這都是打了十年,二十年仗的老營亡命徒。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