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地形對鳳威軍的火槍部隊很有利,也不利。
重火槍這東西在歐洲是主流,因為歐洲的主戰場是平原,所以歐洲人的戰術十分簡單粗暴,幾十萬大軍在平原上排開,直挺挺的對射……
可大明不行,大明多山多丘陵天險,是山地戰為主。
山地戰講究的是穿插,迂回,伏擊,戰術不能像歐洲人那么死板,得靈活多變才行。
尤其是長城沿線復雜的丘陵地帶,視野受阻,射界受阻,兩軍對壘若是互相穿插迂回,小組滲透。
打著打著就糾纏在一起,變成肉搏白刃戰了。
就連當年亞洲第一的日軍,到了這長城沿線也得吃癟,被西北軍大刀隊用夜間滲透,大刀片砍的哭爹喊娘。
這就叫天險!
后來日軍學乖了,不再一味猛攻正面,開始大量采用迂回包抄戰術,之后西北軍就頂不住了。
我軍也很聰明,發明了三三制,小組作戰。
只有某國軍戰術死板僵化,一味迷信西方人的大兵團戰術,所以經常被打的滿地找牙。
山多,林密,不利于重火槍部隊的發揮,因為火槍的射界會被林木阻擋,所以周世顯下令砍樹。
砍樹是為了清理火槍射界,射界是火槍部隊的生命線!
可這樣的地形,對鳳威軍來說也有好處,可以利用草木的掩護,藏在山坡上打伏擊。
地形對雙方是公平的。
樹砍到一半,鑲藍旗來了。
“回來,回來!”
正在砍樹的輜重兵,輔兵被喊了回來,倉皇逃離。
“呼。”
半山腰,周世顯舉著千里鏡,瞧著官道上煙塵四起,數之不盡的騎兵滾滾而來。
一個個穿藍色甲胄,鑲嵌金邊的騎兵在馬背上顛簸著,起伏著,烏壓壓的一大片,隨著馬蹄聲陣陣響起,大地為之震顫。
鮮艷的甲胄在夕陽映照下,閃閃發亮,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周世顯深深的吸了口氣,口中喃喃自語:“女真不滿萬,滿萬不能敵。”
他也是頭一回,瞧見了一只齊裝滿員的滿八旗主力騎兵軍,只有兩個字形容,兇悍。
這鑲藍旗,是一只什么樣的騎兵軍?
這是一只打了幾十年仗,還都是大勝仗,統一了女真,蒙古,死人堆里爬出來百戰老卒。
上馬能沖鋒,下馬能步戰,單兵戰術素養冠絕天下。
“呼。”
周世顯又輕輕呼出一口氣,心中默念:“來吧!”
丑媳婦早晚要見公婆,這一仗,避不開。
“傳下去,等口令。”
“放近了打!”
山坡上,滿山遍野的伏兵悄無聲息。
正前方,周世顯沿著山坡布置了三道防線,挖掘了一道道淺溝,筑起了胸墻,填滿了士兵。
寬約三里的正面,草木里處處都是伏兵。
他身邊是兩千多人的奇兵營,五百多人的重裝營,這是預備隊,留著堵缺口用。
“希律律!”
驕狂的鑲藍旗沿著官道狂飆突進,在大明通往塞外的寬闊官道上,拉成了長長的行軍隊列。
轟鳴的馬蹄聲震耳欲聾。
半山腰,周世顯盤膝坐地,擦拭著懷中長長的火槍,用銼刀,簡易卡尺打磨著一顆圓滾滾的銃子,眼睛瞇了起來。
身旁草叢里,娜木鐘和北元幼主阿布奈,被繩子捆著,背靠背坐在一起,處于大軍嚴密保護之下。
北元太妃,北元幼主……
到了這時候,以娜木鐘的機敏,她大概知道這俊朗明將的盤算了,這個明將想利用她和她的兒子,拉攏分化漠南蒙古各部。
她把周世顯想的太簡單了。
周世顯的謀劃,遠比她的揣測還要大膽,他要扶持林丹汗的遺腹子阿布奈,重建北元王庭。
讓這個林丹汗的遺腹子當北元大汗,重新把北元王庭的大旗豎起來!
這一招,誅心!
“嗚……”
娜木鐘被破布堵著嘴,說不出話,她睜大了美目,看著這明將一顆一顆,耐心的打磨著銃子。
“他為何要磨這些銃子?”
娜木鐘很好奇,她弄不懂,可總覺得這人身上,散發著一種超然于世的出塵氣息。
她在心中默默念叨著:“這人不一般。”
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可她先后服侍過兩位帝王,林丹汗沒有這樣沉穩,皇太極……也是這樣的超然脫俗。
下面官道上馬蹄聲隆隆,周世顯磨好了一顆銃子,猛然間沒頭沒腦的問道:“鑲藍旗有多少兵?”
猛然間伸出手,將娜木鐘嘴里的破布拿走了。
“問你話呢,鑲藍旗有多少兵?”
娜木鐘松了口氣,忙道:“兩萬……”
破布又狠狠塞了回去,將她紅潤的小嘴堵住了。
“嗚!”
娜木鐘氣壞了,杏目圓整。
周世顯卻已長身而起,提著火銃貓著腰,向著前頭伏擊陣地輕手輕腳的摸了過去。
“哎,大人!”
李遷輕叫了一聲,說好了高級將領不許上前線,大人咋又帶頭沖上去了,他趕緊領著人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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