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廢寶殿那沉重而斑駁的門檻,陳乾那顆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如釋重負地落了下來,仿佛千斤重擔瞬間卸下。
他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塵埃和陳年寶物的腐朽氣息。
今日所經歷的一切對他的心靈沖擊實在太過巨大,煉氣期大圓滿境界的修士竟然接連隕落,那些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散,如同脆弱的泡沫。
這讓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修為境界還是太過低微,連最基本的自保都難以做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強烈的無力感,仿佛置身于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隨時可能傾覆。
在廢寶殿中,陳乾老老實實地呆了整整半個月,每日里勤勤懇懇地打掃衛生,從殿角的蛛網到地面的污漬,他一絲不茍地擦拭著每一寸地方,汗水浸透了他的舊袍。
他刻意避開窗外的喧囂,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他無關,只專注于掃帚的起落,以此麻痹內心的恐懼。
而外面,鎮魔宗內卻如同炸開了鍋,局勢一片混亂,弟子們竊竊私語,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氣息。
執法堂的姚堂主多次突襲廢寶殿,每次都是風風火火地沖進來,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每個角落,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
但每次都看到陳乾在認認真真地打掃衛生,彎著腰、低著頭,動作沉穩而專注,毫無異樣之處,這讓姚堂主每次都無功而返,心中愈發煩躁不安,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忍不住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只能強壓怒火轉身離去。
鄭毅和李源原本是執法堂的得力干將,如今鄭毅已經不幸身亡,而李源則因得到筑基丹而閉關突破,所有繁雜的事務都壓在了姚堂主一人肩上,讓他倍感壓力,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夜不能寐,在執法堂的案牘前批閱卷宗時,手指都在微微發顫,仿佛整個宗門的重量都壓在他肩上。
羅云和慕元辰兩位封主更是大鬧執法堂,氣勢洶洶地向姚堂主討要說法,羅云一掌拍碎了堂前的石桌,慕元辰則厲聲質問,差點把他的執法堂給拆了。
羅家的子弟羅豹不幸身亡,慕家正在閉關破境筑基的子弟慕龍龍,筑基丹被搶走,身中寒潭中的冰寒奇毒,人被扔到了寒潭岸邊,生死未卜。
那些憤怒的呼喊和破碎的器物聲,如同針尖刺入姚堂主的耳中,讓他倍感屈辱。
八十年前發生在陳乾身上的一幕再次重演,讓鎮魔宗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大禍臨頭,惶惶不可終日,宗門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弟子們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無形的災禍。
這一連串的事件終于驚動了四大護法之一的玄武真人,他從玄武宮直接瞬移到了執法堂,身影如同鬼魅般憑空出現,帶起一陣寒風。
玄武真人已經八百歲了,是一個身材肥胖、行動緩慢的老人,平日里走路做事一貫是臨危不懼,但這一次卻是火燒火燎的直接瞬移過來,顯然事態極為嚴重。
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雷霆之怒,雙眼如電,掃視著四周。
嚇得膽戰心驚的姚飛揚堂主,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玄武真人,躬著身子遞上茶水,但茶水還未遞到,就被玄武真人一掌打翻。
玄武真人怒斥他執法堂就是個擺設,自己的弟子都死于非命,卻抓不到兇手,簡直是失職。
那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整個殿堂嗡嗡作響,姚飛揚只覺得頭皮發麻,冷汗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