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玉姝走后,云珠才不解地小聲問道:“世子妃,您怎么真讓她碰藥材了?還把那藥……”
沈青凰拿起湯勺,從鍋里舀起一片剛剛被沈玉姝換進去的“黃芪”,放在鼻尖輕嗅,鳳眸中寒光一閃。
“漏蘆。”她冷冷吐出兩個字。
云珠大驚失色:“什么?!那……那這鍋藥……”
“倒了。”沈青凰將湯勺扔回鍋里,發出“哐當”一聲脆響。“然后,去把我們自己備好的黃芪,按雙倍的量,重新熬一鍋。”
她不僅要解毒,還要借此機會,為裴晏清好好調養一番這副破敗的身子。
云珠還是心有余悸:“可是……就這么算了?萬一她下次還來怎么辦?”
“她不會有下次了。”沈青凰的眼神冰冷如刀,“她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從她踏入靜心苑的那一刻起,她的一舉一動,就都落在了我的眼里。”
沈玉姝想用這鍋毒湯來害裴晏清,順便敗壞她的名聲?
真是……太天真了。
她沈青凰,從不做被動挨打之人。
沈玉姝送上門來的這份“大禮”,她若是不好好“回敬”過去,豈不是太辜負對方的一番“苦心”了?
而此刻,剛走出靜心苑的沈玉姝,在一個僻靜的拐角處,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婆子。
那婆子,正是二房王氏身邊最得力的陪房,張媽媽。
沈玉姝從袖中取出一支成色極好的金簪,塞到張媽媽手里,壓低聲音,面帶毒色地吩咐道:
“張媽媽,事情我已經辦妥了。從今日起,你便在府里給我把一句話傳出去——就說,世子妃嫌棄世子久病纏身,心生怨懟,正用那看似滋補的湯藥,實則陰寒的毒物,日復一日的慢害世子呢!”
……
秋風蕭瑟,卷起的不僅是庭院中的落葉,還有府內悄然滋生的流蜚語。
張媽媽那支金簪換來的話,如同長了翅膀的雀兒,一夜之間便飛遍了國公府的后院。
起初只是下人間的竊竊私語,很快,便帶著添油加醋的“佐料”,傳到了二房王氏與三房李氏的耳中。
“真是老天開眼!”二夫人王氏一掌拍在紫檀木的方桌上,震得茶盞里的水都晃了出來。她那雙慣會算計的三角眼里,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與惡毒,“我就說那沈青凰不是個省油的燈!面上裝得跟個圣女似的,背地里竟敢做出這等謀害親夫的齷齪事!”
三夫人李氏坐在一旁,用帕子掩著嘴,聲音細細的,卻透著一股子陰狠:“二嫂說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前腳剛把咱們的人從管家位子上擼下去,后腳就敢對世子下手了。可憐世子爺那身子骨,哪里經得起她這么折騰?”
王氏冷笑一聲,眼中精光畢露:“折騰?她怕是巴不得世子早點歸西,好霸占著世子的名頭和家產,做個逍遙自在的寡婦呢!我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哥唯一的血脈,就這么被一個毒婦給毀了!”
李氏眼珠一轉,立刻會意,湊上前去,壓低了聲音:“二嫂的意思是……我們去尋老夫人?”
“不然呢?”王氏挑眉,“這府里,能做主的,除了老夫人還有誰?我們做嬸娘的,關心侄兒的身體,不是天經地義?走,備上我那套新的的血燕,咱們這就去福安堂,給老夫人‘請安’去!”
兩人一拍即合,立刻帶著各自心腹,浩浩蕩蕩地往老夫人宋氏的福安堂而去。
福安堂內,檀香裊裊。
老夫人宋氏正閉目養神,聽著身邊的周媽媽念著佛經。
自裴晏清受傷的消息傳來,她這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不安生。
正是在此時,王氏和李氏一前一后地哭著沖了進來。
“母親!您可要為晏清做主啊!”王氏人未到,聲先至,一進門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李氏緊隨其后,也是紅著眼圈,用帕子不住地拭淚:“老夫人,求您救救世子爺吧!”
宋氏被這陣仗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皺眉道:“這是做什么!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晏清怎么了?府醫不是說只是摔傷了胳膊,并無大礙嗎?”
“并無大礙?”王氏抬起頭,臉上掛著悲憤與焦急,“母親,您是被那沈青凰給蒙蔽了!外面都傳遍了,說是世子爺自打喝了世子妃親手熬的湯藥,不僅不見好,反而夜里咳得更重了,今天早上更是咳出了血絲啊!”
“什么?!”宋氏臉色一變,手中的佛珠“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本就對沈青凰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心存疑慮。
一個剛過門的媳婦,行事如此強硬,毫無轉圜余地,實在不像個善茬。
如今聽王氏這么一說,心里的那點懷疑頓時如野草般瘋長起來。
李氏見狀,連忙添油加醋地說道:“是啊,老夫人。那沈青凰說是親自照料,可誰知道她在小廚房里都放了些什么?我們也是聽下人議論,說……說世子妃嫌棄世子久病纏身,心生怨懟……這才……這才用陰寒之物,想要慢慢磋磨世子的身子啊!”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宋氏眼前發黑。
裴晏清是她的長孫,是國公府的希望,更是她早逝的兒媳留下的唯一念想。
這些年她看著他被病痛折磨,心如刀割,如今竟有人敢在他本就孱弱的身體上動手腳?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宋氏氣得渾身發抖,一拍扶手,厲聲道,“周媽媽,去!把府里所有管事媽媽都叫上,跟我去靜心苑!我倒要親眼看看,她沈青凰的藥罐子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