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轉了一圈之后終于弄清楚了地方。
小心翼翼地用鎬頭,在渠壁接近底部的位置,看似隨意地掏挖了幾下。
他不敢挖得太深太明顯,只是讓原本夯實的土壤變得松散,內部結構被破壞。
接著,他找到固定標樁和引導線的位置。
他用手一點點地,將幾個關鍵的標樁往旁邊挪動了一指寬的距離,又將用來確保坡度的引導線,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輕輕弄松,讓它的高度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做完這些,他還不忘栽贓。
從懷里摸出一小塊顏色鮮亮碎布條,這是他從玉儂家地卜子旁的籬笆上偷偷扯下來的。
他將布條半埋在剛才掏挖過的松土旁,又故意將偷來的王二旦的舊鎬頭,遺忘在距離事故現場不遠的一叢雜草里。
整個過程,他做得極其小心,幾乎沒有發出什么聲響。
隨后又悄悄地走掉。
回到地卜子,李老串躺倒在炕上,心臟因為緊張和興奮而劇烈跳動。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明天,渠道繼續開挖的時候,那段被他動過手腳的渠壁突然塌陷下去。
他仿佛聽到了那群人的驚呼,肖文和良花煞白的臉,看到了隊長鐵青的面孔。
然后,就會有人發現王二旦家的鎬頭和玉儂家特征的布條……
“妙啊。”
黑暗中,李老串發出低沉的笑聲,充滿了快意。
“等著吧,看你們明天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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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晨霧還未散盡,玉儂就和八組的其他人來到了工地。
經過一夜休整,大家精神頭都不錯,王二旦還扯著嗓子開了幾句玩笑,工地上氣氛還算輕松。
“哎?我那兒把舊鎬頭呢?”王二旦在自己習慣放工具的地方摸了個空,撓著頭四處張望,“昨兒個收工好像還瞥見了,誰拿錯了?”
他嗓門大,旁邊有人聽見了,隨口回道:“誰拿你那破鎬頭啊,興許是你自己忘哪兒了,找找唄!”
玉儂和趙蠻被分配到清理他們昨天參與開挖的那段渠道的浮土。
玉儂因為腳撐不住長時間站著下苦力,只能蹲下來或者半跪著做營生。
剛一蹲下來,她就瞥見渠壁底部靠近地面的地方,似乎有幾個不太自然的小坑,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刻意掏過,周圍的泥土也比其他地方顯得松散一些。
她伸出手摸了摸。
“趙姐,你看這。”
她輕聲說,“這土怎么有點松,不像咱們昨天夯實的。”
趙蠻湊過來大致看了兩眼,“是有點松,怕是夜里被什么野物刨了?或者是哪個毛手毛腳的小子沒注意,碰壞了?”
“看著不太像啊。”
“大概就是了。”
玉儂雖然直覺覺得有些哪里不太對,但想想也沒其他的可能了,動手將松動的土重新拍了拍實。
玉儂在拍土的時候,指尖似乎碰到了一點偏軟的,似乎是布料一樣的東西嵌在土里,但她沒多想,只當是裹在土里的雜草根莖,順手就將其更深地按進了土里壓實。
不遠處,李秋風正帶著兩個人按照引導線向前開挖。他干活向來憑一股子沉穩的狠勁。
今天他依舊沉默地揮著鍬,但挖著挖著,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他停下手,直起腰,瞇著眼來回打量已經挖好的一小段和前面待挖的路線,似乎和從前肖文沒有和他們一起下地前一樣,出現了歪曲的部分。
“老李,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