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熱鬧起來,陳三在一眾人前耍盡了威風,扯了身上的皮毛,調轉方向浩浩蕩蕩地離開。
趙蠻看著,覺得這事兒好得很。
“這地主家的還算不錯,痛快的給咱們減租子,咱們做佃戶年底要交的錢都少了那么多呢。”
玉儂也笑著點了頭,但隱隱總覺得不安,陳三減免租子,不大可能是發善心,他也不是真地主,可要說具體發生什么事兒,她也想不到,只能算了。
“趙姐,咱們進屋吧。”
李老串剛剛正好出門溜達,遠遠看見有人在自家地卜子跟前耍威風,又看見易金鳳害怕的樣子,覺得自己不能上前,干脆掉轉頭找塊地方躲了起來。
這會兒人走了才姍姍來遲。
“你咋了?魂兒丟啦?”
李老串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沒好氣地問道,心里有點發虛,畢竟自己剛才躲了。
易金鳳一抬眼,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也不知道怎么的了,緩了緩才道。
“我們要給政府交落戶押金,想種地還要給地主家的交租金!”
“甚東西?”
李老串一聽,眼睛瞪得溜圓,背著手焦躁地在地卜子那點有限的空地上轉來轉去。
“落戶押金?租子?這他娘的是哪門子的規矩?!”
他猛地停下腳步,一臉肉痛和悔恨。
“老子好好的房子,好好的地,要不是那挨千刀的炮彈!唉!現在倒好,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還要上趕著給人送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一屁股癱坐在冰涼的土炕上,只覺得腸子都悔青了。
當初想著來投奔李栓正,是盤算著能占點便宜,倚老賣老混口安穩飯吃,哪曾想便宜沒占到多少,反而要面對這實實在在的交錢出來。
“那官爺說,要交多少?”
易金鳳哭喪著臉,“他沒說具體數,但那架勢能少得了嗎?而且,不交這押金,怕是連在這兒住下去的資格都沒有!交了呢,還得想著種地交租的事兒!這簡直是要把咱們往死里逼啊!”
她越說越絕望,又開始抹起眼淚。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還不如死在逃荒路上干凈!
“放你娘的屁!”
李老串煩躁地吼了一句,打斷她的哭嚎。
陳三那伙人一看就不好惹,真被趕出去,這冰天雪地的,他們老兩口能去哪兒?!
他們身上除了李栓正之前給的那點早已花的七七八八的銅錢,是一窮二白,拿什么交。
一個念頭如同毒藤般在他心里滋生蔓延。
還得去找老四家!
他們是親兄弟,總不能真看著哥嫂被逼死吧?這錢,他們得出。
至少得出大頭!
“行了!別號喪了!”
李老串猛地站起身,臉上是一種混合著無賴和狠勁的表情。
“天無絕人之路!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我去找老四媳婦說道說道!”
易金鳳一聽,立刻止住了哭聲,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對啊,還有李栓正一家能指望一下。
“當家的,還是你有注意!但他們能老老實實給我們交押金交租子不,你不知道,今天我去那邊看了,空空的像被劫過一樣,什么也沒有!”
李老串站在原地,左右踱步,思索良久。
“我想想法子。”
思來想去的還是沒啥辦法,易金鳳靈光一閃。
“咱們還沒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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