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院空了,成了官家的財產,但原來掌控了半個鎮子的土地,卻實實在在地要分給當地的居民一部分,按照原先在縣政府登記在冊的人員名錄里的人,各家按人頭劃分。鎮子上人口多,周家的地分攤到附近村子里也不過一戶幾畝地。
玉儂和李家人都不在登記的行列,流民來來往往人也越聚越多。
他們屬于“應允于同情和安置”的那一類人,但資源實在有限,安排分配本地的赤貧農戶和佃戶后,土地已經不夠分了。
尤其今天這地方雨水不多,莊稼收成也不好,過冬怕是難熬,到時候許多本地人也得跑。
王霞富有愛心,路過的時候也會偶爾來看一眼慰問呈文,看看他被解救后的情況,安慰他們。
“現在雖然分不到,未來隨著解放,可以分的土地會越來越多的。”
玉儂看著城門,她不想留在這兒,只是呈文的身體有些差,緩和幾天能趕路了再遠行。
這兒留下的都是不好的記憶,玉儂怕那些匪徒殘留的勢力卷土重來。
實在不想再卷入那樣的斗爭里。
“我想問您,西邊我聽流民說西邊挨著黃河的地方,有很多地廣人稀的地方,那兒水好地好災少,但我一直不知道那是哪里。”
王霞想了想,也要搖頭,“我也大概知道有那么些地方,應該說的是北邊的草原吧。”
草原,原來是這樣,的確地廣人稀,玉儂謝過王霞后,準備帶著呈文離開這里。
趙蠻和李栓正商量了一番,也覺得留在這兒討生活艱難,沒有地種,用工不多,不如離開這兒,本也是打算去西邊的。
“咱們往殺虎口去,過了那兒就能去草原上了。”
李栓正好打聽消息,四處亂竄著也把消息打聽得明明白白。
“咱們原先想去的地方就是過了口子,再走過幾座城就到了。”
“還有那么遠啊”
李秀云聽著感嘆,她不想在趕路了,可也清楚不趕路日子過不下去,要餓死人的。
李栓正笑著道,“雖然是幾個城,都在一個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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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武在村子周圍整天晃蕩,什么營生也不干,什么話也不聽,只等著李老串掙錢回來。
李老串每天兢兢業業地刷恭桶,天氣越來越涼,每天早晨起床的時候,天也越來越黑。
出門屋門,輕飄飄的沒什么分量的冷風往眼睛里鉆,眨巴眨巴眼都是淚,淌下來糊了滿臉,臉又被冷風蟄的生疼。
手上還一股恭桶味,也來不及想嫌不嫌的,再墨跡該遲到扣工錢,胡亂用工服抹了一把臉就去干活。
倒夜香的光棍漢每天瞧著他哭喪個臉像上墳,也忍不住嘲諷兩句。
“老李頭,怎么就這樣子,拉著驢一樣長的臉,給誰看呢你這是。”
李老串不想鳥他。
“老李頭,你一個月工錢多少,咱倆哪天一起去喝酒?我工錢老是花不完,不如咱倆去縣里頭快活快活?”
一個沒爹沒媽沒老婆兒子的光棍漢,還想從他這兒得到優越感,李老串十分不屑。
“不去!”
一身的糞坑味,在一起吃飯倒胃口,喝的酒都該吐得一干二凈。
“老李頭,我請你喝酒還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