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友,既然我們都已走到這里,豈有半途而廢之理?若不弄清那吞噬蠱蟲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它就如一根刺,扎在心頭。日后修行時想起,恐成道心隱患,念頭難以通達。此物不查明,我心難安!”
楊靈對苗厲這突如其來的話風轉變和略顯牽強的“道心隱患”之說微微一愣,隨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淡笑一聲,并未點破。
“既然苗前輩心意已決,執意要探個究竟,那我便陪你走上這一遭。不過,丑話說在前頭,若再遇兇險,尤其是涉及那未知之物,我可未必會如之前那般出手助你,各安天命為好。”
“自然!”
苗厲回答得干脆,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兩人不再多,也未曾去觸動那第三塊石碑上的功法符文,只是將四塊石碑的信息牢牢記住,隨即再次踏上青石古階,向著云霧繚繞的峰頂進發。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接下來的這段路程,竟異常的“風平浪靜”。
沒有觸發任何攻擊性禁制,沒有遭遇潛伏的異獸兇靈,甚至連青墟天標志性的、無處不在的空間亂流,在這里都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撫平,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有石階兩側的古木愈發高大粗壯,虬龍般的枝干與遮天蔽日的樹冠,將本就青灰色的天光遮擋得嚴嚴實實,使得林間光線昏暗,氣氛靜謐得甚至有些壓抑。
不知在這仿佛沒有盡頭的石階上行走了多久,當眼前豁然開朗時,他們終于抵達了凝氣峰的頂端。
峰頂并非想象中的宏偉殿宇群廢墟,而是一片極為開闊、平坦的石質平臺。
平臺邊緣,幾棵需要數人方能合抱的參天古樹靜靜矗立,樹干上覆蓋著厚厚的、顏色深沉的苔蘚,默默訴說著歲月的漫長。
平臺中央,則是一座造型古樸、毫無奢華裝飾的石制涼亭。
涼亭內,僅有一張同樣質樸的石桌,桌面上積著一層均勻的薄薄灰塵。灰塵之下,隱約可見是一幅以青黑色石子為棋子,刻畫在石桌表面的棋局。
令人注意的是,涼亭的四周,不多不少,恰好設置了四個表面打磨光滑的石凳,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訪客至此觀棋。
“這便是……凝氣峰頂,那傳聞中的‘千古一局’?”
苗厲駐足于涼亭之外,眼神復雜地打量著這看似平凡無奇的景象。
“據我多方查證,千年來,不乏有修士歷盡艱辛登頂,所見皆是這盤棋局,卻無一人能窺其門徑,解開此局。甚至有傳說,此峰當年所在的玄元宗,或許只是個中等宗門,其內最強者不過半步化神。宗門覆滅后,真正的核心傳承早已湮滅,最終只留下這用以待客論道的涼亭與一盤未下完的棋,聊作紀念。”
楊靈未置可否,他緩步走近石桌,袖袍輕輕一揮,一股柔和的靈力拂過,將桌面的積塵拭去。
棋局的脈絡瞬間清晰起來——棋子分明是黑白二色,材質與石碑、石階同源,并非擺放,而是如同天生便長在石桌之中,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棋盤上的局勢,初看之下似乎簡單,黑白子錯落,但細觀之下,卻發現其中蘊含著一種極其詭異的平衡與循環,仿佛每一步落子都陷入某種永恒的悖論,讓人推演片刻便覺頭暈目眩,根本找不到任何破局的頭緒。
就在楊靈全神貫注凝視棋局,試圖以自身對陣法的理解去解析其規律時,異變突生!
他的神識,在不知不覺間,竟與那石桌上的棋局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
他本就是金丹級別的陣法師,距離突破元嬰級陣師只差臨門一腳,對“陣”的感知與理解遠超同階修士。
此刻,在他眼中,那棋盤上的縱橫線條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道蘊含天地至理的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