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無倫次,只是拼命地重復著哀求,每一個字都浸透了靈魂深處最卑微的渴望和對死亡最原始的恐懼。
這一刻,她不是圣女,只是一個為了活命可以拋棄一切的可憐蟲。
楊靈的身體在她撲上來的瞬間微微繃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顯然不習慣這種緊密的接觸。
但他沒有推開她,任由她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自己。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她涕淚橫流、因絕望和狂喜而扭曲的臉,那里面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和評估。
“抱緊。”
他只吐出兩個字,簡短,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下一瞬,紅芍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猛地裹住了她,眼前景物驟然拉長、扭曲、模糊!
楊靈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玄色閃電,帶著她轟然撞碎了那扇雕花的玉窗!
“轟隆!”
巨響震碎了第七峰一角死水般的平靜。
尖銳刺耳的示警厲嘯瞬間劃破長空,數道強橫霸道的神念如同無形的巨網,從峰頂各處轟然罩下,牢牢鎖定了他們這道亡命奔逃的軌跡!
“孽障!敢劫圣女!”
“留下!”
“找死!”
厲喝聲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
數道顏色各異、裹挾著毀滅氣息的流光——或漆黑如墨的鬼爪,或慘綠腥臭的毒瘴,或赤紅如血的刀芒——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從四面八方兇狠地撲殺而至!
元嬰修士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岳,沉甸甸地碾壓下來,幾乎要將紅芍的靈魂都碾碎。
她死死閉著眼,臉深深埋在楊靈的后背,雙手用盡畢生力氣死死環抱著他的腰,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在高速移動和激烈對抗中傳來的每一次震動,感受到他體內那股如同火山熔巖般洶涌磅礴、卻又精妙運轉的力量。
每一次劇烈的閃避、每一次硬撼攻擊帶來的沖擊波,都讓她的五臟六腑都跟著翻騰移位,巨大的恐懼讓她幾乎窒息。
然而,在這滅頂的恐懼洪流中,竟也滋生出一絲扭曲到極致的安全感——這具正承受著狂風暴雨般攻擊的身軀,是她此刻唯一的屏障,唯一的生機。
她把自己縮成一團,像鴕鳥般將臉埋得更深,不敢看,不敢想,只有抱緊,再抱緊一點。
楊靈的身形在漫天轟殺而來的流光中穿梭,快得只留下道道殘影。
他沒有絲毫硬碰硬的意思,整個人如同一條滑不溜手的游魚,在毀滅的縫隙間詭異地扭動、穿梭。
偶爾避無可避時,他并指如劍,指尖吞吐著一點凝聚到極致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寒芒,精準地點在那些致命攻擊最薄弱之處。
“噗!”“嗤!”
一聲輕響,一道足以洞穿山岳的漆黑指芒被點碎。
一聲裂帛般的銳響,一道籠罩數丈的血色刀罡被從中剖開,潰散的靈力風暴只吹動了他額前幾縷發絲。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閑庭信步的從容,每一次出手都簡潔、高效、直指要害,仿佛那些足以讓普通金丹修士粉身碎骨百次的元嬰攻擊,不過是拂面而來的柳絮。
帶著一個人,他的速度確實慢了。
但那慢,是相對于他全力催動兔符咒時的鬼魅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