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陰九日宗西北分宗,寒氣森森。
唐明立于一座通體由寒玉雕琢而成的洞府門前,肩頭那只色彩斑斕的學舌鳥,羽毛竟無風自動,似也感受到了此地的非凡。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厚重的石門向內開啟,一股混雜著歲月腐朽與奇異靈藥芬芳的刺骨寒意撲面而來,幾乎要將人的魂魄凍結。
“晚輩唐明,奉家師青玄子遺命,特來求見玉蟾老祖。”
唐明深深躬身,聲音沉穩,然而袖袍之下,指尖卻因緊張而悄然掐緊。
他能清晰感知到,洞府深處那血玉蓮臺上端坐的紫袍女修,正是學舌鳥提及的三百年前與自己一同探尋那座兇險古墓的化神期大能——玉蟾老祖。
紫袍女修,玉蟾老祖,慵懶地倚靠在蓮臺之上,肌膚勝雪,眉眼間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妖冶與冷漠。
她指尖輕叩蓮瓣,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個音節都仿佛敲在唐明的心上。
她嗤笑一聲,聲音帶著幾分沙啞的磁性,卻又冰冷刺骨:
“哦?青玄子那老東西,死前倒還記得本座?真是難得。可惜啊,他教出來的徒弟……嘖嘖,連金丹大圓滿的門檻都未曾摸到,也敢來求見本座?”
話音未落,唐明肩頭的學舌鳥似是為主抱不平,驟然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嘯叫。
然而,嘯聲未絕,一道銀光自女修袖中電射而出,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纏住了學舌鳥的脖頸,將其吊在半空,鳥兒頓時噤聲,只余徒勞的掙扎。
女修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聒噪的畜生,沒規沒矩,也配帶進本座的清修之地?再叫一聲,便拔了它的鳥毛做毽子。”
唐明額角青筋隱隱暴起,一股怒意直沖頭頂,但他強行按捺下來,依舊垂首,聲音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師父臨終前曾,當今天下,唯有玉蟾老祖您,能助晚輩取得那‘噬魂金蟬’。”
“就憑你?”
玉蟾老祖鳳眼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剎那間,一股磅礴如山海般的威壓自血玉蓮臺驟然迸發,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拍在唐明身上。
唐明只覺雙肩一沉,膝蓋發軟,“噗通”一聲單膝跪地,堅硬的玉石地面被他膝蓋砸出一絲裂紋。
他咬緊牙關,骨骼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卻倔強地沒有完全趴下。
“本座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蠱蟲還要容易。區區金丹初期,也敢在本座面前談條件?”
唐明沉默著,艱難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塊僅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青銅殘片,其上布滿了古樸而神秘的紋路。
當他將殘片托于掌心,高舉過頭時,原本一臉輕蔑與不耐的玉蟾老祖,瞳孔驟然一縮!
她死死盯著那塊殘片,只見其上的紋路,竟與她身下血玉蓮臺底座鐫刻的古老花紋,有著一種難以喻的隱秘呼應,仿佛本就是一體。
那股幾乎要將唐明碾碎的威壓,如同潮水般倏然消散。
玉蟾老祖素手一招,青銅殘片便脫離唐明的手掌,輕飄飄地落入她的掌心。
她細細把玩著那冰涼的殘片,眼神變幻莫測,從最初的驚疑,到審視,再到一絲不易察覺的追憶與凝重。
洞府內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微妙起來。
良久,玉蟾老祖指尖輕彈殘片,發出一聲金玉交擊之音,話鋒陡轉,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戲謔,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決斷。
“西北邊境,有個不知死活的水陰宗,前些時日,傷了本座一位血脈后人。你去,提其宗主玄陰老怪的人頭來見本座。事成之后,‘噬魂金蟬’便是你的。本座,還會派幾個得力的‘幫手’給你,免得你死在半道上,污了本座的眼。”
一道血色命令符箓自她指尖彈出,懸浮在唐明面前,散發著淡淡的血腥與威嚴。
宗門風起,命令符篆很快就傳到了各峰峰主手上。
玉蟾老祖的命令,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九陰九日宗西北分宗的十八峰間激起了千層浪。
這命令內容語焉不詳,只說是一項重要任務,卻又明確規定,參與者修為不得超過金丹期。
這讓各峰峰主們扼腕不已,他們多是元嬰修為,眼睜睜看著一個在化神老祖面前露臉、討得歡心的天賜良機,卻只能流到下面的弟子手中。
一時間,宗門內議論紛紛。
普通弟子們大多不明所以,只知道是老祖親自下達的諭令,完成者必有重賞,于是心思活絡者摩拳擦掌,渴望一步登天。
而那些金丹修士,則心態各異。
有的認為這是天降機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爭取。
有的則因任務的模糊性而心生警惕,畏懼其中未知的風險。
更有甚者,已開始暗中打探消息,盤算著如何投機取巧,坐收漁利。
整個西北分宗,因這一道命令,暗流開始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