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留意到,梁翊之沒有開她那輛紅旗。
甚至都沒有從辦公樓正門出去。
兩人在地下車庫開了一輛普通的suv,又駛過好長一段地下通道才到達地面。
之后,車一路開往郊區,最終在一座私人療養院停了下來。
“你放開我,自己走!”季縈道。
然而,梁翊之拽著她手腕,不僅不松開,而且步伐也沒有減慢。
“當年沈老師為保護他女兒,把‘靈子芯片’的重要設計數據放到了他女兒身上。而在他女兒失蹤后,他心死成疾,再未碰過研究,這些年纏綿病榻,如今更是時常病危。”
說到這里,梁翊之的聲音嚴厲了不少。
“我就是要讓你親眼看看,是不是天下父母,都如你所想那般輕易舍棄骨肉。”
他給的信息有些突然,季縈受到沖擊,一時消化不了,所以一不發。
穿過層層門禁,他們的腳步停在一間清幽的病房外。
此時,門從內打開,一名男子走了出來,見到梁翊之后迅速頷首致意。
梁翊之轉向季縈,目光深沉,“敢進去嗎?”
季縈和他對視一眼,邁步往里而去。
梁翊之沒有跟進,而是為他們關上了門。
房間內光線柔和,窗臺擺放的一束香水百合掩蓋了房間里的藥味。
病床上,躺著一個面容清癯,雖然帶著病容,卻依舊能看出昔日儒雅風骨的中年男人。
他比記憶里瘦了太多,也蒼老得讓人心驚。
一股說不清的酸澀涌上心頭,季縈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
走到病床前,她想開口叫一聲“沈老師”,但那三個字卻哽在喉嚨里,喊不出來。
幾乎是她怔在那里的同一時間,原本在病床上閉目養神的沈景修突然睜開了眼。
時間仿佛凝滯了五六秒。
他那雙原本沒有多少生機的眼睛,在看清楚病床邊站的人后,瞬間被注入了光彩,眼波掀起難以掩飾的激動。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個即將被再次下達病危通知的人,此刻竟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自己坐了起來。
“您……您趕緊躺下。”
季縈怕他身體受不住,急忙彎腰想扶他躺回去,可沈景修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閨女……”他聲音有些顫抖,“你終于回來了……這些年在外面,有沒有受苦?”
季縈因他的話,徹底僵住了。
她想過沈修瑾景的反應大概會和沈夫人一樣,會不確定地說她和自己女兒長得像,然后簡單的問一問,查一查,最后沒有結果就算了。
她根本想不到,他會如此毫不猶豫地認定她的身份。
不做dna鑒定,不盤問過往細節,僅憑著一腔深沉的父愛,便確認她就是自己女兒。
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季縈眼前瞬間模糊。
多年來獨自承受的委屈,孤軍奮戰的疲憊,和對整個世界的失望,在這一刻仿佛決堤。
季縈想說話,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別哭,別哭,坐下來,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慢慢跟爸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