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縈下意識抬起了頭。
只見可以透出人影的屏風外,護士熱情地領著一對母女往里走。
“黃老今天只看十個病人,還有兩位就到沈二小姐了,你們在休息室稍等一下。”
沈若芙聽完,靠在沈夫人手臂上撒嬌道:“媽,中藥好苦的。”
沈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乖女兒,黃老醫術精湛,讓他給你調理一下,等你和昭珩結婚,就可以馬上要孩子了,我和你爸都盼著抱外孫呢。媽媽親手給你熬,給你放很多糖,喝起來甜甜的。”
領路的護士聽完,在一旁笑道:“沈夫人在京市可是出了名的愛女兒,您真是個好母親。”
三個人說笑著進了旁邊為客戶準備的休息間。
屏風后,季縈的嘴角泛起一絲涼意。
她想起小時候生病,陪在身邊的永遠是家里的傭人和梁翊之,送她去醫院的也從來不是母親。
那時候的沈夫人總是很忙,既要照顧如國寶般珍貴的父親,又要經營自己的事業。
就連發燒想要一個擁抱,母親都抽不出時間,更別提指望沈夫人那雙探索生命奧秘的手為她煎藥了。
可自從她失蹤以后,這位為丈夫和事業奔波的夫人,竟然有了時間親手照顧養女,甚至成了一個人人皆知的“愛女狂魔”。
真是諷刺啊。
“想什么呢?”
梁翊之手里拿著兩盒藥丸,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眉頭微蹙。
“眼睛怎么紅了?”
季縈迅速斂起情緒,“桌子磕到手了。”
她用力揉了揉手背。
梁翊之趕緊抓過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你輕點。別本來沒事,反而給揉腫了。”
季縈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
隨后,兩人手牽著手離開了醫館。
走到外面停車場時,梁翊之下意識望了一眼停在路邊的白色阿爾法。
季縈看似不經意地問:“沈夫人和沈若芙也在醫館,你要不要回去打個招呼?”
梁翊之轉眸看她,神色平靜,“沒見到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是因為沈愛珠的事,不敢見她么?”
梁翊之輕輕一笑,將她推進副駕,“梁太太,你想多了。”
之后,梁翊之把她送回定阜街拾柒號就走了,走前告訴她今天要晚回。
季縈料想,他晚上可能會去沈家,于是什么都沒問,但心中有了計劃。
路過梁翊之的書房。
門開著,丁嫂正在打掃。
季縈好奇走到門口,才看見費管家也在書房里。
想來這是極其重要的地方,所以連自己人打掃,費管家也要親自盯著。
“太太,你有事?”費管家問道。
季縈識相,站在門口沒往里進,只笑道:“路過,看見門開著,有些好奇,隨便看看。”
費管家忙說道:“是該帶您把這四合院都認識一下的。”
他話音剛落,“咚”的一聲,丁嫂將書桌上的一個陶瓷擺設給掉在了地毯上。
摔不壞,但她趕緊心疼地撿起來,用手摸了摸,再用毛巾擦了擦。
“哎喲喲,嚇死我了,這是那位夫人的遺物,先生常年放在這里,還時常拿在手里把玩,要是摔壞了,把我腦袋擰下都賠不起。”
因為不能再有“大夫人”“二夫人”的稱呼,丁嫂就只能說“那位夫人”。
“所以,你就小心點吧。”費管家道。
丁嫂聞,趕緊把這件小擺設放回原處,點頭道:“是勒,費管家,我聽說這是那位夫人小時候最喜歡的玩意兒,先生放在身邊許多年了,是嗎?哎呀,先生真是一個長情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