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安煙在會場上那近乎癲狂的舉動來看,她處心積慮最想對付的人,始終是陸恩儀。一個被逼到絕路的瘋子,其破壞力難以估量。
陸恩儀道過謝,心中卻異常平靜。
安煙的威脅確實存在,但經歷了這么多風浪,她的內心早已被錘煉得堅不可摧。
回到老宅時,夜色已深。
客廳里燈光傾瀉而出,驅散了她一身的疲憊。
然而,當她看清客廳里的景象時,卻不由得愣住了。
商執聿,商奶奶,還有……俞清禾。
三人呈一個微妙的三角之勢坐在沙發上,陸景軒則乖巧地依偎在商執聿的身邊,手里捧著一杯溫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著。
空氣中彌漫著復雜沉靜的氛圍,大家似乎都在等待她的歸來。
聽到開門聲,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商執聿幾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眼神緊張。
他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外套和公文包。
“我媽有話想要跟你說。”他率先開口,聲音低沉。
陸恩儀的目光落在了沙發上那個姿態端莊卻面色復雜的俞清禾身上。
此刻俞清禾正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自己,眼神里混雜著愧疚,以及塵埃落定般的釋然。
陸恩儀收回視線,平靜地點了點頭,語氣淡然地問:“要去書房嗎?”
在她看來,她們之間的談話,或許并不適合在孩子和長輩面前進行。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俞清禾搖了搖頭。
“不,就在這里說。”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沙啞。
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
“陸恩儀,”俞清禾直視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次我從國外回來,從一開始,就是安煙布的局。”
此一出,連一旁的商奶奶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她通過渠道放出消息給我,說你和執聿準備復合,甚至不惜利用軒軒作為籌碼。她知道我絕不會同意,所以特地引我回來,目的就是為了搞破壞,拆散你們。”俞清禾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自嘲的悔恨,“而我,也確實如她所愿地……做了。”
客廳里靜得可怕,只有她坦白的聲音在回響。
“可是……”俞清禾話鋒一轉,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陸景軒,冷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了下來,“其實,在我出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軒軒……是我的親孫子。”
提到孩子,俞清禾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看著陸恩儀,向來銳利挑剔的眼睛里,竟蓄滿了淚水。
“當年……是我太固執,被所謂的門當戶對蒙蔽了雙眼,逼著你們離婚。讓你一個人帶著身孕離開,你們母子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她的話語斷斷續續,充滿了難以抑制的愧疚,“執聿也因為這件事,跟我離了心,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懷。這些都是我的錯。我的心里,沒有一天不感到愧疚。”
遲到了太久的懺悔,在陸恩儀平靜的心湖上激起了層層漣漪。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神色復雜難辨。
俞清禾用力地眨了眨眼,逼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繼續說道:“后來我回來,安煙又故技重施,讓沈意主動接近我,重新跟我搭上線,想要繼續利用我來對付你。”
“但是,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在和沈意的幾次對話中,敏銳地察覺到,她也并非真心想要幫助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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