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恩儀抵達位于郊區山腳下的項目工地時,立刻被眼前熱火朝天的景象所感染。
祝賀楠親自戴著安全帽在門口迎接她,一臉興奮:“陸教授,您可算來了!快請進,您的辦公室和宿舍都準備好了,絕對是全工地最高規格!”
陸恩儀微微頷首,目光卻被不遠處一群正在搬運建材的工人吸引了。
她看著那些黝黑的面孔,總覺得有幾個看起來格外眼熟。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祝賀楠笑著解釋道:“陸教授好眼力。他們就是之前項目選址地附近的村民。”
他指了指不遠處正在休息喝水的一個中年男人,“看到沒,那位就是上次帶頭的村代表。我后來琢磨著,堵不如疏。想著他們拖家帶口地出去打工也不容易,咱們項目正好缺人手,干脆就近給了他們一些工作機會,薪水也給得足。”
“現在啊,他們可是我們項目最積極的擁護者,誰敢來鬧事,他們第一個不答應。大家相處得別提多和諧了!”
陸恩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位曾經滿臉戾氣的村代表,此刻正和工友們坐在一起,一邊擦汗一邊憨厚地笑著。
陸恩儀的出差,這無疑是給了俞清禾一個絕佳的機會,可以不隔著陸恩儀,直接接觸陸景軒。
然而,兒子商執聿的存在,又好像成了障礙。
下午的陽光正好,花園里的玫瑰開得嬌艷。
幼兒園放學的陸景軒穿著運動服,正在草坪上追著足球跑來跑去,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小臉紅撲撲的。
而在不遠處,商執聿就站在那里。
他不遠不近地跟著,既給了孩子自由玩耍的空間,又確保他始終在自己的絕對安全范圍內。
二樓的落地窗后,俞清禾靜靜地站著。
自從上次因為自己的疏忽,差點讓軒軒出事之后,愧疚和后怕,在她心里結成了一個又冷又硬的疙瘩,時時提醒著她的過錯。
她想靠近,想跟他說說話,想摸摸他柔軟的頭發。
可她又害怕。
怕自己的會嚇到孩子,怕他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懼或排斥。
所以她只能這樣,隔著遙遠的距離看著。
就在這時,商執聿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顯然是個不能不接的工作電話。
他一邊接起,壓低聲音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幾句,視線卻依然牢牢鎖在陸景軒身上。
但電話里的事情似乎頗為棘手,他說了幾句后,不得不轉身朝書房走去。
在經過落地窗時,他的腳步頓了頓,抬眼,視線精準地與二樓的俞清禾對上。
那眼神里沒有語,卻帶著警告。
直到商執聿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書房門口,俞清禾深吸一口氣,攥了攥手心,終于鼓起勇氣,推門走進了花園。
草坪上,陸景軒一腳把球踢飛了,足球滾到了花壇邊。
他跑過去撿,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神情局促的俞清禾。
俞清禾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緊張地停下腳步,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是陸景軒先開了口。
他抱著足球主動走了過來,仰起頭,酷似陸恩儀的眼睛看著她問道:“奶奶,你是想來跟我說話嗎?”
俞清禾看著他那被汗水浸濕了的額發,嘴唇動了動,有些笨拙地關心:“軒軒……你出了好多汗,要不要喝水?”
然而,她話音剛落,一直候在不遠處的管家就快步走了過來,手里拿著陸景軒專用的保溫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