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為這場短暫的談話畫上句點。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推開包廂厚重的木門,準備重新融入那片熱鬧。
而讓她意外的是,包廂里的氣氛,比她離開前還要熱烈融洽。
陸恩儀視線落在了包廂另一側的休息區。
臺球桌旁,圍著好幾個研究所的年輕男同事,而商執聿,正握著球桿,微微俯身,姿態專注地瞄準著一顆紅球。
他脫掉了那件剪裁精良的西裝外套,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了小臂,露出線條流暢而有力的肌肉。
“砰。”
母球撞出,卻以一個極其笨拙的角度擦過目標球,軟綿綿地停在了桌邊。
“哎呀!商總,你這可不行啊!”一旁的研究員小李夸張地大笑起來,“這球都能打偏,是不是沒給我們交學費啊?”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善意的哄笑聲。
商執聿直起身,臉上沒有絲毫被打趣的惱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笑道:“見笑了,我這真是第一次正經打。平時工作太忙,哪有機會接觸這些。”
陸恩儀站在門口,眉梢幾不可查地輕輕一挑,沒有走過去拆穿他。
第一次打?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許多年前。
在他們婚后不久,她曾被他帶著參加過一次祝賀楠他們那群公子哥的聚會。
那也是她為數不多地,踏入他真正的社交圈。
在那個燈光昏暗的私人會所里,她親眼見過商執聿是怎樣打臺球的。
彼時的他,同樣是白襯衫,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與疏離。
他甚至不需要怎么瞄準,只是懶洋洋地倚著球桌,單手握桿,每一次出桿都干脆利落。
清脆的撞擊聲后,桌上的球便會應聲入袋。
祝賀楠他們那群人,被他贏得體無完膚,嗷嗷直叫,他卻連眉毛都懶得抬一下,只在最后清袋時,嘴角勾起幾分輕蔑的弧度。
那才是真正的商執聿。
一個在自己的領域里,強大自信,甚至有些傲慢的男人。
而眼前這個,為了不讓她的同事們感到尷尬和壓力,甘愿收斂起所有鋒芒,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笨拙菜鳥的男人……
“好了好了,都別玩了!菜上齊了,快入席!”
所長洪亮的嗓門打破了陸恩儀的沉思。
商執聿放下球桿,很自然地走回到陸恩儀身邊,替她拉開椅子。
“回來了?”他低聲問,眼眸里帶著溫和的笑意,“跟所長聊完了?”
“嗯。”陸恩儀淡淡地應了一聲,坐了下來。
所長今天顯然是興致高昂,看著成員們樂呵呵地聚在一起,豪氣干云地說道:“今晚大家都放開了喝!誰也別給我裝!”
“平時總在背后說我摳門,不請客,今天就讓你們喝個夠,反正明天你們不上班。”
研究所的氛圍相對單純,大家平日里都承受著巨大的科研壓力,難得有這樣放松的機會,一杯酒下肚,話匣子便都打開了。
酒過三巡,敬酒的矛頭,不可避免地對準了今晚的兩位關鍵人物。
一位資歷較老的工程師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滿臉紅光地對著陸恩儀和商執聿:“陸教授,商總,上次王家那件事,要不是商總雷霆手段,我們所指不定要惹上多大的麻煩!這杯酒,我們大家,敬你們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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