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商衍:“除非,找到一個絕佳的機會,將整個安家連根拔起,永絕后患!”
“我去參加宴會的那天,就是想引蛇出洞。可我萬萬沒想到,到了現場我才發現,恩儀正帶著軒軒,恰好在那里參加幼兒園舉辦的親子嘉年華活動。”
“隨即,游樂園的設施突然發生了故障。而安煙,她以為坐在上面的是恩儀和軒軒。”
“她用她們母子的性命來威脅我,讓我去當著所有賓客和媒體的面,宣布那場宴會是為我們舉辦的訂婚典禮。”
商執聿說完,發出一聲冰冷的嗤笑。
他看著已經完全被自己的話所震驚的商衍,一字一頓地說道:“哥,如果你是我,在那一刻,你會怎么做?”
“我躲得開他們的陰謀算計,但是暴露在明處的恩儀和軒軒呢?他們能躲得開嗎?”
“那可是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兒子!”
商衍徹底沉默了。
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設身處地地想,如果當時被威脅的人是他,面對著心愛的女人和無辜的孩子可能遭遇不測的風險,他會怎么選?
答案不而喻。
他也會選擇妥協,選擇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他們。
“所以……你選擇假裝失憶。”商衍終于將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嗯!”商執聿緩緩點頭,
“那天的注射并沒有成功。但他們以為自己得手了。”商執聿靠在椅背上,臉上露出決絕,“所以,我將計就計,索性裝成徹底失憶的樣子。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放松警惕,我才能在暗中部署,找到他們犯罪的證據,把他們一網打盡。”
商衍看著眼前的商執聿,心中五味雜陳。
一直以來,他都將商執聿視為情場上的對手。
他鄙夷他的冷酷,不屑他的傲慢。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在這個男人冷硬的外殼之下,竟然隱藏著如此深沉的擔當。
讓他這個旁觀者,都感到了一絲嫉妒和……敬佩。
如果商執聿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眼下他裝成失憶,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確實是最高明,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商衍在心中思考了許久,權衡著所有的利弊。
最終,他直起身,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
“好。”他開口,恢復了慣有的平靜,“我可以不拆穿你。”
“但是……”商衍話鋒一轉,精明的光一閃而過,“我幫你圓了這么大一個謊,封口費總該有吧?”
“剛才說好的一個億的公司投資,一分都不能少。看在我們是兄弟的份上,我才只要你這么多的。怎么樣,便宜你了。”
“……”
商執聿剛剛放松下來的嘴角,瞬間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著商衍那一本正經敲竹杠的模樣,就差直接罵一句趁火打劫的臟話了。
“商衍,”商執聿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還真是……重感情。”
兩人在書房里待了很久,直到商家的傭人上來敲門,說可以準備開飯了,他們才一前一后地走了出來。
晚餐的氣氛表面上看起來其樂融融,商奶奶看著兩個孫子重歸于好,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但餐桌下的暗流,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陸恩儀敏銳地察覺到,從書房出來后,商衍和商執聿之間的氣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晚飯后,商衍起身告辭。
陸恩儀將他送到玄關,趁著商執聿在陪奶奶說話的間隙,她終于忍不住,輕聲問道:“商衍,你覺得……商執聿是真的失憶了嗎?”
商衍停下換鞋的動作,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在門廊燈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深深地望著陸恩儀,總是帶著溫潤笑意的眼睛里,盛滿了飽含深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