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個晚上,陸恩儀就敏銳地察覺到,他整個人似乎都變了。
那股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凌厲冷傲,仿佛被抽走了,只剩下一種化不開的沉郁。
陸恩儀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離開。
她不想和他共處一室,更不想面對任何可能發生的糾纏。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后退,商執聿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般,緩緩轉過身來。
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了門口的她。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下帶著明顯的青黑,眸子里布滿了紅血絲。
商執聿率先開了口,帶著自嘲的意味。
“陸教授,這么避嫌嗎?”
“連和我共處一室都不能?”
陸恩儀想想還是邁開腳步,走了進去,將安全帽放到一旁的桌上,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不是,你多想了。”
她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祝賀楠為她準備的那疊厚厚的資料,專注地翻看起來,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隔絕他那道讓她無法忽視的視線。
辦公室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商執聿的目光,一分一秒都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
他貪婪地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耳邊垂落的一縷碎發。
良久。
就在陸恩儀快要被他那沉重而灼熱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時,商執聿終于再次開口了。
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艱澀。
“陸恩儀……”
“關于那場綁架后那些我遺失的記憶……”
“我都想起來了。”
陸恩儀翻動紙張的手,猛地一僵。
手中的那疊厚厚的文件夾,脫手而出,重重地落在了水泥地上,紙張散落一地。
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陸恩儀僵硬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商執聿。
他想起了什么?
陸恩儀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化作語,商執聿就再度開口了。
“我知道……”他向前邁了一小步,那一步仿佛踏過了五年的光陰,“我知道,那時候你沒有拋下我獨自逃生。”
“也知道……”他深吸一口氣,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你那時,懷了我們的孩子。”
陸恩儀手指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但她不能失控。
她不能讓他看到她的脆弱,更不能讓他用這份遲來的想起,來打擾她和軒軒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平靜生活。
陸恩儀緩緩地彎下腰,沉默地撿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她站起身,將那疊因為墜落而變得有些凌亂的文件,在桌角輕輕磕了磕,重新理順整齊。
隨即平靜開口,“哦,是嗎?”
“你能想起也好。”
“不過,商總,你可能誤會了。”
“那時的我,沒有真的懷孕。“當時的情況,你看起來……快要死了。情急之下,我只能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刺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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