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聲巨響,也終于將商執聿從混沌的宿醉中驚醒。
他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懷中衣衫凌亂的安煙。
他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商執聿毫不猶豫地一把將安煙從自己身上推開。
“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安煙白著臉,連忙整理自己凌亂的衣服,眼中迅速蓄滿了淚水,委屈又無辜地仰頭看著他:“執聿……你別這樣。昨晚你喝醉了,一直喊著恩儀的名字,把我當成了她……抱住了我。”
“但我向你保證,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
“你別擔心,我不會多想的。我知道你最近跟恩儀吵架,心里難受……”
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宿醉帶來的劇痛讓商執聿的意識遲鈍而沉重。
他對安煙的解釋毫無印象。
他只模糊地記得,昨晚因為陸恩儀那番話而心煩意亂,約了祝賀楠出來喝酒。
后來……后來發生了什么,記憶就成了一片破碎的空白。
他疲累地撐著額頭,從沙發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陰影,也與地上的安煙拉開了涇渭分明的距離。
“你清楚就好。”他的聲音沙啞,帶著酒后的疲憊和不耐的疏離,“我到底是個結了婚的男人。安煙,以后為了你自己的名聲,還是不要跟我走得太近。”
安煙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不甘,隨即又抬起頭,恢復了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她很聰明地沒有提及,就在剛剛,陸恩儀來過。
她知道,讓商執聿親手埋下這根刺,遠比自己開口挑撥要有效得多。
目送著安煙離開后,商執聿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心中那股無名的恐慌再次席卷而來。
從云水灣逃離后,陸恩儀一路到了醫院。
她預約了今天的產檢。
負責她的醫生是還是那位和藹的中年女性,看到她時,關切地皺了皺眉:“陸教授,你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怎么這么蒼白?”
“沒有。”陸恩儀搖了搖頭,找了個借口,“只是路上有點暈車,沒什么大礙。”
她不想將自己的狼狽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醫生,”她接著說道,“我想請您在這次產檢之后,幫我把之前所有的檢查報告整理一份電子檔發給我。我……我之后可能要出一趟遠門,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換醫院做產檢,有完整的記錄會方便一些。”
“當然可以。”醫生爽快地答應了,“不過病例庫的資料比較多,調取整理需要一點時間,你做完檢查后可能要稍等一會兒。”
躺在冰冷的檢查床上,當冰涼的耦合劑涂抹在小腹上時,陸恩儀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但當醫生移動探頭,顯示屏上出現那個小小的、卻已初具人形的影像時,她所有的緊張和不安,瞬間都被一種難以喻的溫柔所取代。
寶寶已經超過三個月了,在黑白的光影里,能隱約看到他蜷縮的身體和微微的搏動。
“不錯,寶寶各項指標都很好,非常健康。”醫生微笑著,指著屏幕上的一個小點,“繼續保持,一定會是個健康又活潑的寶寶。”
“健康活潑的寶寶……”陸恩儀在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臉上終于多了幾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是啊,經歷了這么多不堪的風雨,承受了這么多她都快要扛不住的壓力,最堅強的,反而是這個在她身體里默默成長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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