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當自己提到煙波鎮這三個字時,心中莫名就是升起一絲不安。這怪異的現象讓謝澈分為煩躁,心思敏捷的他很快意識到在煙波鎮同樣為集市,失散的學員們也許會到那里。
雖然這個可能概率極高,但卻無法解釋心頭莫名的不安。晨曦照在他的面龐,一半被照得金黃,一半卻是陰影暗沉。
“希望我只是預感錯了。”身邊是在極速向后退去的景色,身后是不斷傳來的隊友的破空聲,謝澈呢喃道。
........
“別害怕,是我們。”眼前的人影逐漸清晰,低沉又堅定的音色傳入耳中,讓幾人都為之一顫。
唰――
嘭!
耳畔傳來兩聲劇烈的炸響,那是葉麟與林靜的聲音。
雖然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不會因為速度過快且突然制動而造成如藍星上的那種打滑、側翻、冒火的后果,但這樣做的結果還是激起了大片大片的黃沙,甚至撞碎了不少的巖石。
“怎么了?”感受到外面奇怪的氛圍,后方的廟宇中緊接著傳來幾道虛弱的聲音。
林靜眸光閃了閃,劍指立劈,道道光束已然激射而出,直直的刺入他們前方三丈處的沙土之中。
而后便是葉麟的一只大手抬起,一股浩瀚靈力噴薄而出,化為一只無形的手生生的托起了一個滿身血污的男子。
“快跑!”被葉麟托起的男子驚慌無比,他自認為隱藏的極好,斂氣訣都已催動到極致,可仍舊被人從沙地之下抓起。如今大喊,只是在提醒廟宇之中同樣受傷的同學。
“別緊張!是重瞳者!”外面的幾人急忙開口。他生怕有些學員受到驚嚇,開始無措的亂跑。
葉麟憐惜的布置靈陣,隱蔽、隔音、防御……一連六座靈陣相套,靈印繁復至極,饒是四級靈陣師來了也無法破解。
“謝澈他們還活著嗎?”
“太好了!”
“又找到了一個學員!”
“……”
明明只有五道人影,卻足足響起了二十多道聲音,他們都隱藏在暗處。
“你們這是怎么了,竟然沒有一人完好。”謝澈上前拉住情緒有些激動的五人,詢問道。
“我們四散逃離,卻仍舊遭受了伏擊。”
“黑袍人竟然還在追!”從這些學員口中聽到了難以想象的名字,葉麟和謝澈的臉上都有些不好看。
“但他們也并未窮追不舍,在我們遇見黑潮之后便不見了蹤影。”
“黑潮就是突然降臨的黑暗,像潮水一般來得迅猛,又退的激烈。”有人見謝澈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不解,便為其解釋道。
“但是我們仍有許多的學員不見了,我想他們不是被黑潮困住,便是被黑袍人擄了去。”自破廟中顫巍巍的走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名穿著破爛的男子,他的一身不僅刀痕遍布,而且血流如注,只是說話的片刻其身下的沙粒便已從金黃變至暗紅。
葉麟見狀,三步并作兩步的上前,撲咚一聲便是跪地扶起這名看起來已是奄奄一息的家伙,“你先別說話也別亂動,吃下這粒愈傷丸!”
一顆黃黃的小藥丸出現在了葉麟手中,但是眼前這家伙已然力竭到了極限,此刻甚至連嘴都無法張開。
很難想象這樣的傷勢他究竟經歷了什么。但同時像他這樣的人,在破廟之中還不在少數。
“還是讓我來吧!”
謝澈皺著眉,將自己芥子鐲中僅剩的三瓶甘泉水拿了出來,看了看他的傷勢,最終收回去了一瓶。
“你把這一瓶灌入他的嘴中。”
說完便將手中一瓶甘泉水遞給了葉麟。
“這樣最好。”葉麟一點也不含糊,接過手便直接扒開一條縫便灌了進去,同時也問道:“另一瓶也要灌入?”
“他身上傷勢如此重,若不及時處理怕是僅靠這瓶甘泉水也救不回他。”
盡管謝澈沒有偏過頭,但葉麟還是察覺到了謝澈身上浮現的一絲憐惜。
他知曉對方這瓶甘泉水療愈效果極佳,當初在來屠夫沙漠的途中便已然顯露郭神威。當時已有人被生生切下一整只手,但是謝澈只是將斷手與殘軀嵌合,隨后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抹上了這一瓶甘泉水,隨后便是一副堪稱靈丹妙藥般的神奇效果,只是三息過后整條手臂恢復如初,還沒有一點后遺癥,仿佛從未斷過一樣。
雖然在大千世界這樣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不在少數,但是其中無一不是價格昂貴之物,特別是其中幾種見效快、便于儲存的神物儲量稀少,往往都是有價無市。
而這樣的寶物謝澈卻是有著足足二十余瓶。當時可是驚掉了許多人的下巴,不過隨后卻見他將這些甘泉水幾乎全部都用在了學員身上,卻是使得之前不少曾心生歹意的家伙慚愧無比。
但好在那時的謝澈所拿出的那些甘泉水并未收回,而是再眾目睽睽之下一點一滴的盡數用完。再加上謝澈那在靈院已經出名的神秘眼眸和超強潛力,這才沒有惹得什么麻煩。
“這么寶貴的神物你用來救治這樣一位低階修士,值得嗎?”最后還是林靜問道。
她的聲音平淡至極,無喜無悲。仿佛是神靈在云端之上,俯瞰著下方為了生計而奔波忙碌的世間人。
“值得嗎?”
謝澈聽聞林靜的問題,卻是罕見的沒有回答,而是重復了她的問題。
在輕笑一聲過后,才是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如果是以前的我看一定會給你列出一大團符合邏輯的緣由,但現在……我只能我只是單純的想這樣做。”
“只是隨心?”
是啊,單純的隨心,不問為什么。
“對,隨心。”謝澈點點頭,回道。
以前的他會質疑這個世界的人一有存錢便立刻使用,兌換為一切能直接或間接作用于自身的天材地寶、靈丹妙藥、神兵利器;那時的他也只有在心中默默的吐槽、反駁,但很少會去深思他們為什么會這樣做。
以前的他單純就是窮怕了,所以就算是來到這個世界也將那個世界的生活方式帶來了,于是就變成了一個單純的守財奴。
只不過得益于它突破至神魄境和融天境的好處,前者讓他恢復了這一世的記憶,并讓兩者共存于腦中;后者卻是讓兩段看起來截然不同的世界開始了融合,于是一段嶄新的記憶與情感借此出爐,跟隨著他們一道到來的還有全新的思維方式。
現在再讓謝澈會回看以前的自己,他會說之前那個眼纏著可疑白綾的小子是一個典型且十分貪婪又鼠目寸光的守財奴。
那樣的人往往會錙銖必較,為一點點蠅頭小利便甘愿冒險的人,而這樣的人也常常將本末倒置、舍本逐末。
直至眼前這個滿身血污的少年全身傷血洗盡,傷痕也盡數愈合,露出修補后的光滑細膩的肌膚。這時本該松口氣的謝澈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真的需要兩瓶才能完全治愈。”葉麟也被這恐怖的傷勢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