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兀的一下,傳來一聲水滴滴落的聲響。可是此地空無一物,為何會有水滴呢?
有一人抬起了頭,看向天空,結果卻是什么也沒有發現。
黑色的天無限延長,與自己身下這墨色的土地融為一體,天地一色,無邊無際,不分彼此。
而他白衣黃皮,黑發黑瞳,在這片一色的天地中顯得尤為突兀。
而那人在看完一切后,才慢慢將身子回正,擺出五心向天,面色肅穆,“抱元歸一,寧靜守心。”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天道酬勤。”一聲古老而又晦澀的語自他口中吐出,竟是帶來些許暢通之感。
而他整個人也如他口語一樣,化為清凈,遁入無形,漸漸的淡出,漸漸的讓一身墨色爬上他干凈的衣衫。竟是如白紙遇見沾染了濃墨的水一般,逐漸失去了本色。
天與地,人與天地,竟是開始了相融。
那人的臉色也漸漸的變成了蠟黃,又被慢慢的抽走了血色,整張臉恐怖又怪異,他的發絲也失去了光澤,一點蒼白也逐漸從尾部蔓延向上。
“不對!”
突然那人大叫一聲,雙目橫睜,竟是激射出兩道燦燦金光!
轟!
昔日盤古開混沌,也正如今日白衣雙瞳男子以金光破開玄界一般,無人所見。
整片空間只他一人。
也是不知那自眸中而生的金光是這片天地克星還是因為什么,那些已經爬上他衣衫,甚至已經吞食了他生命力的詭異物質竟是被驅散而空。
他也重新變得神采飛揚,白衣勝雪。
低頭便看看見了蠕動的詭異物質,墨色的物質與自己潔白的衣衫形成鮮明對比,可自己從未穿過白衣。
懷疑狐疑的神情望去,卻見這墨色的天地竟是不堪一擊,被自己眸中金光一擊洞穿后便轟然崩塌。
眸中異彩連連,無數紋理顯露,包裹世界。
“這里是虛假的……”謝澈當即便去確認了這個事實。
鏡中花水中月,此間一切不過虛假妄想。
少時他已看清,但仍有許多疑惑,“之前的那人都沒有把此處空間的事告訴我,是不知還是故意?”
只是盤坐在石臺上,就遇見了如今的情況,很難不讓人心生懷疑。
但謝澈本人更偏向對方不知,畢竟那廝在自己眼前可無半點撒謊的跡象。
而這片神秘的天地卻因為他的到來,或者更準確一點,因為他擁有的這一雙重瞳的到來,因為后者的神異,竟直接將這片天地給貫穿、擊碎了。
輕皺著眉,“天地不該如此脆弱……它是生病了嗎?”
受了天大的委屈,本來靠自己是能夠忍受的,可偏偏有人關心,霎時間淚如雨下,嘩嘩的流淌。
轟轟!
崩塌的天空傳來一聲巨響,那有什么特別沉重的東西碎開了、崩裂了、墜落了。
“那是……”
他目光如炬,炯炯看去正在不斷崩裂的地方。
那里死氣沉沉,卻又同時蘊含無數生機,仿佛是一切的,又是一切的終點。
混沌一片,恰如傳說中世界誕生之前一般。可現在那里卻多了一團黑色的物質,陰冷、暴虐、黑暗……與創世之物格格不入。
“異物。”雖然他與這種力量只有一面之緣,但謝澈仍舊將它認出。
那一團是魔氣,域外邪族的魔氣。
只是謝澈更好奇它為何會出現在青天靈院內,還是在靈院的潛修之地。
謝澈很想認為是自己看錯了,但是將它拿在手中細細觀摩,卻是早難騙過自己。
五萬多年以前這些古老石臺就無法使用了……原著主角牧塵在修成天至尊后,收到了大千盟的金貼,受邀前去參加千年一屆的封魔大會,那時是第四十九屆。
而所謂的封魔大會,其中最重要的“魔”便是域外邪族的最強者、也是原著中的最大反派――九目天魔帝。他就是要被大千世界所有強者聯手施加封印的對象。
五萬多年前正是域外邪族入侵大千世界時間的年代。
如此時間都基本對上了。
“這都什么事啊!”
深知與域外邪族對抗才是大主宰原著的世界主線,是世界發展的必要結局,但謝澈并沒有打算讓自己這么早就與它扯上關系。
就在謝澈思索之際,一道驚恐聲震耳傳來,“小子快放下!你知道你手中的是何物嗎?”
謝澈立馬循聲望去,再一次見到了蒼青神龍。雖然不是本體,卻依舊強大。
“老祖。”
畢恭畢敬的行禮。
“尋常至尊都不敢輕易觸碰的魔氣,你竟然還將它托在掌中。”青岷老祖看了看謝澈手中的那團魔氣,心中震撼無比。
他想將謝澈手中的魔氣打落,但奈何自己無法撼動分毫。
震驚、可惜、恐懼等交織而起,一時憤然道:“修為盡失還敢如此膽大,是該說你無知還是該夸你呢!”
“老祖您是知曉這里藏有魔氣這件事嗎?”謝澈眉毛一挑,意識到可能有故事,于是立馬問道。
“這些可都是我親手封印在這里的。”蒼老的眼睛在魔氣與謝澈的臉上來回移動,而后重重嘆息。
老祖的回復可是讓謝澈瞬間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老祖為何只是封印而不是消滅。”
只能說青岷老祖剛剛的話很具有歧義,在靈院內見到魔氣之時,本來就在懷疑奸細,而老祖又在這時說出那種話,難免不使謝澈誤會。
“五萬多年前,域外邪族趁老夫外出,安排細作在這里暗藏了魔氣,雖然長老們很快就發現了,卻還是有不少學員中招。”
“而當老夫回歸時,卻驚訝的發現這團魔氣無法祛除,便只能出此下策,運用此地的天雷封印它。又為了防止學員誤入,于是又為它布上禁制。”
聽著青岷老祖的話,謝澈逐漸理解,可是依舊眉頭緊鎖,“靠天雷之力壓制?”
“嗯。”青岷老祖微微頷首。
“那為何不從更高層引動更強、更烈、更霸道的雷霆之力一舉消滅魔氣。”
為此一直面色平和的青岷老祖驀然嘆息起來,“此地牽扯眾多,本就脆弱不堪,更改造成修煉秘境已經幸運。若強行為之,怕是會使整座秘境崩塌,進而傷了靈院根基。”
看著青岷老祖的那副樣子,謝澈終也明白此地秘密或涉及萬年前甚至十數萬年前的秘辛,這才罷了。
“此番老祖前來可是為了將這魔氣重新封印?”
青岷老祖輕輕的點點頭。
見他動作,謝澈也隨之一喜,“如果我告知老祖我有辦法可以徹底清除魔氣,老祖能否先讓我一試?”
“你是說依靠你的重瞳之力吧。”青岷老祖沒有如謝澈想象中的那般驚訝,只是稍稍偏頭,“如果是尋常之物,老夫或可答應,但今日不行。”
“域外邪族之所以被世人所厭惡,其野心與作為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們體內的力量,也就是我們口中的魔氣太過危險,很多至尊僅僅是沾染上了一絲就讓自己萬劫不復。”
青岷老祖辭中有著明顯的恐懼之意,很難想象他一個活了十幾萬年的老怪物竟然還多此處恐懼至此。
“老夫聽李化緣說你借重瞳之力跨越五個大階滅殺一名三品至尊。戰績雖然震撼,卻搭上了一身修為,如今修為不復又談何滅殺之事。不可不可!”
青岷老祖已然下定決心,他雖無法撼動謝澈手中的魔氣,但砍下后者的一條手臂還是輕輕松松。至于會讓后者落下殘疾?他的私人寶庫中也不乏修復肉身的天材地寶。
雖無法預知青岷老祖可能的動作,但謝澈心中仍是莫名一寒。他有所猜測,于是決定需要給對方露一手。
他那雙已經不再掩飾的眸子亮了亮,一股凌駕于天地的霸道傾瀉而出,像是從天幕上潑下的河水,迅速籠罩了世間。
青岷老祖的頓時驚訝,一張嘴止不住的顫抖,“你……”
“重瞳之力可不需要靈力為媒介來進行驅動。”謝澈淡笑道,“所以能讓我試試嗎?”
“亦有風險!”青岷老祖憋了許久,才拖拖拉拉的吐出四字。
可是謝澈并不領情,道:“老祖您曾道‘修行之人不該畏首畏尾,這樣會使道心有缺。’如今我已決一往無前,為何您又阻之?”
雙標之舉莫過于此了。
“哎!”
長長嘆息一聲,道:“汝往昔心智不堅,當勉勵;而世間萬物,皆通‘過剛易折’,如今規勸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您怎么說都有理。”謝澈也沒反駁,只是笑著聳肩道。
可這副行為在青岷老祖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只是他的身份還不至于讓他與一介小輩爭吵,最終是淡淡道:“伶牙俐齒。”
“多謝老祖夸獎。”謝澈欣然接受。
“你以為我是在夸你嗎?”
“難道不是嗎?”
謝澈笑道:“老祖我已經想通了,不必再試探了。”
“也好。”青岷老祖也笑了起來。
“你放心大膽去做,如有異常,我還能為你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