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雷云密布,千百丈粗的雷霆在其中攢動,猶如條條猙獰恐怖的雷龍,意志不堅的人只肖一眼便會心神俱裂,肝膽盡碎。
它們瘋狂的扭動著身軀,仿佛那些烏黑的雷云是束縛它們的枷鎖,它們想要逃離,想要釋放出足以毀滅一切的能量,每一道雷光閃過,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天地間的所有能量都在這一刻被激發。
無數的電光摻雜著毀滅的氣息,在空中肆意奔行,將整片空間都攪動得十分危險,一不注意都會沾染上一身的可怕電弧。
原來那些劈打在自己身上的天雷是如此粗壯恐怖的家伙。
在地面根本看不清這些攪動雷云的可怖雷霆的真面目,可是當謝澈拾級而上,一步步慢慢靠近時,巨大的壓迫感籠罩全身,仿佛自己身邊的不是空曠的天空,而是布滿雷霆之龍的無盡雷淵。
面對著這天地自然之威,謝澈這時也難免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我以前真的是受這些恐怖的天雷淬煉嗎?它們落在身上真的只是那樣不痛不癢嗎?”
一時間他開始了自我否定。
明明這段天梯一半都沒有走完,但他已是升起了退卻的心。
那漫無邊際的雷云,不斷自他身邊落下的霹靂,還有一陣接著一陣的雷鳴,都在他的感官中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時他竟是突然想起了詩仙太白的一句詩。
或許天雷從來不曾弱小……之前之所以顯得那么容易,正是因為一身的實力。
也是啊,因為實力的強大,才使得他自己可以跨越境界以下擊上。
但如今已經失去修為,是余下肉身的自己,面對這第三層……還能承受嗎?
透過白綾,望向飄在天穹的烏黑云彩,他的眼底竟然也被染上了色彩。他生出了懼意,那隱藏在厚厚云彩中天雷,竟是對他展露了真身,萬萬里長!
“適才我真的抓住了天雷并依靠它們破開了禁制嗎?真的不是虛假?不是我深陷在某個幻境?”
他的神情開始變得迷茫,語氣都變得縹緲、虛浮,就連底氣也顯得有些不足,腳步放緩,他萌生了退意。
失去修為,只有一身還算強大的肉身和一點精神力,但僅憑這些仍舊無法為謝澈提振信心。
所謂底氣,很大程度上來自于自己所擁有的東西,而謝澈早已將靈力修為視作了自己的最大依仗。
“不對我有重瞳!”突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具人影,那是被謝澈一眼擊殺湮滅的神像男。
對方明明是可以穿梭遨游大千世界的至尊強者,開辟了體內世界的強者,可以施展至尊法身的蓋世強者,但最終也不能受下重瞳的全力一擊。
“勘破虛妄,直視本源!任何幻境都無法迷惑我;重瞳之下,一切都將變得簡單,透視為我帶來的便宜可遠遠不止這些……”
“沒錯,我最大的依仗是你!”
重新掌握了肉身,終于是如履平地。這一刻謝澈發現在空氣中存在許多的花粉,他不是煉藥師,也不像彩瀟那般熟讀醫術,了解各種草植。但第六感告訴它是這個小玩意兒在作祟。
如果真是因為它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明明以往這種手段都無法讓自己陷入幻境,可這一次卻成功了。
“莫不是......”隱隱間謝澈已有了猜測。
神物自晦。
這是謝澈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
沒人想到,在長長的一條通天之梯上,一個妄圖登天的人在半道竟是突然神經失常般嘶吼了起來,其聲喑啞,腳步虛浮,竟有崩潰之象。
許是道心不穩,又或許是想起了一些心障,也可能是一些扎心之事,明明沒有一道雷霆落在他的身上,但那個踏立在半空的身影卻開始變得血糊。
噗!
鮮紅、暗紅的血液滲出,將他的衣衫盡數浸濕,而且還不滿于此,又繼續向外溢出,在這段透明卻又堅硬、穩定的階梯上留下個個血色腳印。
滴答!滴答!
血滴被風吹落,自天上飄零而下,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風吹散,成為風中的一點水汽。
而那個失重不穩的背影,也險些掉入已經擠滿人的地面。
他的雙手抱著頭,嘴唇也大大的張開,但就是沒有一點氣息從嘴中排出,反而是股股氣流從嘴中被吸入,又自鼻息間呼出。
他已逆亂,失了神智,連自身身體都有些掌握不了,但他還是沒忘一步步向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