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縱橫間,劍刃雖寒,但持劍者心卻是炙熱。正所謂所望之處,必然是劍刃所向,身后之地可能荒蕪,但一定是盡心守護之所。
拔劍必有所為!
“這是城主的劍嗎?”
謝澈將此前不知何時閉上的雙眼給緩緩睜開,眼前的人雖然依舊是口出狂,但眼神卻是清澈無比,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敵意。
但此時的他卻是陡然被放大了數倍!蕭楚河頭頂著青天白云,腳踏湖面,謝澈也不過只有他一根腳趾頭高。
“幻境?什么樣的幻境能將我的重瞳也給欺瞞過去?”謝澈小聲呢喃道。
但他不知這是因為他心神不定,又沒有完全接納重瞳,這才給了他人可乘之機,最終導致了造成了他現在的處境。
其實蕭楚河也是誤打誤撞,但歸根究底效果是好的。
“城主的劍,是為了守護,但我的劍卻并不該如此。”
此招名雖為飛雪,其意嚴寒如冰,表意寒氣如刃,劍斬萬敵,實則以寒為屏,化氣為劍,讓那雙刃之劍僅存面敵之鋒而不傷身后之人。
沒去管眼前高聳入天際的蕭楚河,謝澈再度閉上眼,郭城主的身影竟在一片黑暗中緩緩浮現,甚至都不是模糊、虛幻的身形,而是清晰、真實的面容。
那張臉,那具身影,正如記憶里的那樣,高大、英俊、溫柔、強大、自信,但謝澈他自己,卻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副樣子。
但郭城主他依舊是掛著笑,將他微薄的雙唇揚起,眉眼也帶起絲絲的笑意,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熱忱。
謝澈的身子也在忽然間出現在這片空間,不過卻不是現在這樣的已經是弱冠的模樣,而是初見其的小小孩童。
直面起往昔那張自己最怕的臉蛋,此時的謝澈卻是再難升起絲毫的懼意。
“原來曾經我沒錯,這果真只是城主自己的劍,非我之劍,您要我練此是為了幫您守護您想守護的人。”謝澈望著面前的微笑男子,喃喃道。
“如果城主府依在,您依然在世,那我必然會如您所愿,畢竟是您將我從災民中抱了出來,僅此一事我也該為您獻上我一生的忠誠,但很抱歉。”
“我是個貪婪的人,您應允我讀書寫字,教我修行傳我功法,我滋生出了奴仆不該滋生的思想,并且您還親自廢除了我的奴籍,但很抱歉。”
“此后城主府遭遇大劫,舉全府之力也只能送走我一人,因為你們看重了我的天賦,認為我能輔佐晨晨復仇,重鑄昔日榮光,但很抱歉。”
劍氣起,如落雨之珠,鋪天蓋地的籠罩著整片在湖面上,冰冷的寒芒將偌大的湖面凍成了一塊巨大的浮冰,寒氣透天。
蕭楚河望著深陷他所布置的迷幻心陣中那臉色異常嚴肅的謝澈,臉上非但沒有掛上一絲的不安,反而是滿臉的興奮。
只因他能明顯的感知到后者那本來因有些操縱不精而散溢良多的靈力,此刻都被其乖乖束縛住,且凝實了不少。
“這是心境的改變!”
對于謝澈現在的情景,他可是無比熟悉。
他的師父也曾對他進行了好幾年的心境磨煉,只因他老人家認為心境的高低決定著一個人成就的大小,心隨境動,方能最大程度的掌握力量。
在謝澈受罰的那兩個月時間里,他翻閱了大量書籍,并花費不菲木靈去咨詢了近十位長老,再結合他對謝澈的認知,最終判斷為謝澈現今弱小的原因不僅是修煉靈訣的缺失,更是心境的落后,遠遠跟不上他的修為。
在天之上,無論是已經陷入幻境中的謝澈還是絲毫無損的蕭楚河,都未曾發現的一人。
此人白發白眉白胡,發束成髻,眉長三寸,手持一拂塵,雙手呈環抱之勢,若是下方湖面二人來此必能認出老者,正是蕭楚河的師父、青天靈院的院長如今被冠以天松之名的鄧達仙。
“真是的,也不知將此地給遮蔽起來,若是有人意外闖入打斷了小謝澈你們又該如何?思慮不周啊!”
說著,其雙手絲毫未動,手中拂塵竟無風自起,一股靈力無聲無息的籠罩在整片湖面上,將那二人給包裹其中。
修行之人亦被稱為逆天行道之人。修行者所需之氣,盡數源自于天地,因其富有靈性,故喚作靈氣。
修行之人中修為高深者,能運用這源自天地之間的氣行天之能,移山填海,呼風喚雨,催雷動火,這無一不是天道之力。長此以往若是抵達至高,是否能伐天而代之?
逆天?合乎其道也!
是故修行之人,心之境絕不能延于修煉之境,不然魔之將生!
依謝澈目前之象,是為心境蛻變之最后之地,若是踏出,此后便是海闊天空。
“小謝澈,我的弟子或許還不知你的眼睛藏著天大的神異,但他卻是對你抱著從未投諸在他人身上的好感,可不要讓他失望啊!”
蕭楚河看著在謝澈手中愈發強盛的劍氣,眼中也是露出少許的忌憚,雖然他此番是為提升謝澈心境為主,但看他這架架勢,若不采取措施或許自己會受重傷。
旋即手上無數的靈印飛躍而出,玄色的圓盤上套著數道靈印,后者迅速凝聚成一座巨大的靈陣。
九天劍罡陣。此陣為蕭楚河在赤青地區時與謝澈合作時使用的靈陣之一,原本為四級靈陣,那時蕭楚河使用的僅為此的閹割版。
當然現在也是,不過那時只放入了二十來個靈印,現在嘛……不過四十幾而已。
“以劍對劍,這很合理!”
蕭楚河死死的盯著謝澈的一舉一動,他是在等待后者,似乎只能謝澈先出,而他只需后手。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謝澈。”隨后伸出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師父說登臨強者的路很孤苦。而你,我的兄弟,可是我在游歷了大陸這么久的時間里唯一認為能跟的上我的小輩啊!”
但此聲極小,饒是謝澈這樣感知驚人的聽力也不曾聽聞一點動靜。他也深深的沉入自己的世界中,在沉浸中感悟著、積蓄著。
“城主,我不再是那個奴仆了,我也不是那個謝澈了。”
“不過您放心,今后若是再遇見您的孩子,我曾經的主人郭晨晨,我必然不會與之絕對對立,若真是發生了那不可饒恕的敵對,我也盡我可能的讓其不會那么痛苦。”
“您罵我不忠不義也好,罵我是白眼狼也罷,罵我辜負了您的期許也行,無論您怎樣羞辱、辱罵我皆是受著,我不會反駁、辯解,但您阻撓不了我邁向自由的腳步。”
“以前我會是那個泰定城城主府謝澈,但今后我會是青天靈院謝澈,或者是其他勢力的謝澈,但絕不會是海城謝澈,更不會是那郭晨晨的仆人謝澈!”
“我就是我!我就是此方世界重瞳的擁有者,天生的圣人,注定要登臨的男人!我就是謝澈!”
謝澈每說一句,他的身形便高大一分,同時身上也冒出萬道金光,自其身子中投射而出,霎時間宛若神靈。
但郭城主仍舊站在那里,一雙墨色眼瞳沒有半點移動,穩穩的落在謝澈身上,眼神仍是那樣帶著些許溫和。
以前謝澈很是害怕這樣的眼神,因為你看不出在他溫柔的眼眸下究竟隱藏著什么樣的恐怖想法。
但此刻謝澈卻全無了幼時的感受。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此時他的心中就只剩這句話。
“出劍!”
一劍遞出,不論是那黑暗還是身處黑暗中卻依舊面容清晰的郭城主,此刻都被那無盡的劍光籠罩。
“劍起:飛雪!”
謝澈陡然睜眼,此前那巨人蕭楚河已然恢復原本大小,但一劍陣卻橫亙于二人之間。
“此劍陣也想阻我!也太小看我了吧蕭楚河!”
謝澈當然認出了此九罡劍陣是那日在赤青地區上蕭楚河所施展的那靈陣,但那威力卻十分有限,謝澈自然是不將其放在心上的。
“哈哈!等你好久了,多虧了你,不然我也不會聚成這近乎有著完整靈陣七成威力的靈陣!此刻就拿你來試試吧!”
蕭楚河無畏,面對著謝澈那徹骨劍氣似乎沒有退縮之意,雙掌覆于靈盤之上,操縱著劍陣呼嘯著殺向謝澈。
嘩嘩!
原本平靜的湖水此刻卻因二人的對立而泛起股股水浪,最高一朵竟是有著十丈之高!
但湖水只要是越過那陣圖沖向謝澈后,便被后者四溢的寒氣給瞬間凍住,一幅幅瑰麗的冰雕便在眨眼間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