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又寬了一寸。

    洛璃盯著那道黑口，鼻尖掠過一縷熟悉的香氣——是她做的翡翠豆腐羹的味道。可這香味里，不知何時混進了一絲腥氣，像是雨前泥土翻涌的悶味，又像野獸藏在風里的呼吸。

    她沒動，手指悄悄按在手腕內側。那里有一點溫熱，是空間閣樓的印記。她能感覺到，空間里的靈植正微微顫動，像風吹過葉子的邊緣。

    “香味變了。”她低聲說，“里面有東西在靠近。”

    端木云立刻橫跨一步，擋在她前面，刀已經出鞘一半。他回頭看了眼洛璃，“你說它請咱們吃飯，結果端上來的是自己？”

    慕容雪雙手抬起，一層薄光在頭頂展開，像撐開一把看不見的傘。公孫宇蹲下身，把剛才掉落的機關蝶殘骸塞進袖袋，再掏出一個銅環，握在掌心。

    藤蔓圍欄中央的裂縫沒有再擴大，但那股暖風一直往外吹，帶著羹湯的清香，也夾著越來越濃的腥味。

    洛璃慢慢后退半步，腳跟踩到一片枯葉，發出輕響。就在那一瞬，所有低垂的植物猛地抬起了葉子，齊刷刷對準裂縫方向。

    地面開始震動。

    不是劇烈搖晃，而是像心跳一樣，一下一下從地底傳來。每震一次，藤蔓上的暗金紋路就亮一分，像是被點燃的火線，順著根莖往中心蔓延。

    “準備戰斗。”洛璃聲音壓得很低，“別先出手，看它怎么動。”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猛然從裂縫中撞出！

    那東西落地時砸出一圈塵浪，震得四人踉蹌后退。它體型巨大，比一頭成年猛虎還要壯實，外形似獅非獅，頭顱寬闊，額前長著一根螺旋狀的角，通體覆蓋著深綠色的藤蔓，葉片泛著幽光，隨著它的呼吸一張一合。

    最嚇人的是眼睛——赤紅如炭火，死死盯著他們，嘴里呼出的氣息帶著灼熱的靈壓，吹得人臉頰發燙。

    “吼——！”

    一聲怒吼炸開，連空氣都跟著抖了三抖。端木云耳朵嗡嗡作響，差點握不住刀。

    他咬牙站穩，大喝一聲：“護后！”整個人沖上前去，雙臂張開，把洛璃三人攔在身后。

    慕容雪的靈盾瞬間加厚，公孫宇單膝跪地，銅環拍進土里，幾道細線般的符文迅速延展，在周圍布成一個小圈。

    洛璃站在最后，手始終貼在腕間。她發現那頭怪獸雖然怒視著他們，卻沒有立刻撲上來，而是低伏著身子，喉嚨里滾著沉悶的咆哮，尾巴掃動，抽裂了身側兩根石柱。

    “它在等。”她說。

    “等什么？”端木云緊繃著肩背。

    “等我們做點什么。”洛璃瞇起眼，“或者不做點什么。”

    她想起自己放在地上的那碗翡翠豆腐羹。瓷碟還在原地，空了。而那縷曾探出來碰過碟子的青藤，此刻已縮回屏障深處，不見蹤影。

    “也許……那碗羹只是第一步。”她喃喃道，“吃完了，才輪到考試。”

    “啥考試？”端木云瞪眼。

    還沒說完，怪獸突然抬起前爪，重重拍在地上。

    轟！

    整片園子猛地一震，所有靈植的葉子同時翻轉，露出銀白色的背面。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以它為中心擴散開來，像水波一樣掃過眾人。

    公孫宇的銅環“咔”地裂開一道縫，靈盾表面浮現細密裂紋，慕容雪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防御陣不穩！”公孫宇急道，“它的靈壓帶侵蝕性！”

    “別硬扛！”洛璃喊，“收力，調息！”

    她迅速從空間取出一枚玉瓶，里面裝著剛調配好的鎮魂露。但她沒立刻拿出來，而是看了看那頭怪獸。

    它依舊蹲伏著，目光在四人臉上來回掃視，尤其是盯住洛璃的時間最長。

    “它認得我。”洛璃忽然明白，“它知道那碗羹是誰做的。”

    “那你快再做一碗啊！”端木云脫口而出。

    “現在做，就是認慫。”她搖頭，“它要的不是吃的，是態度。”

    她緩緩松開玉瓶，任其滑入袖中。然-->>后，她往前走了兩步，離開防護圈，獨自站在前方。

    “洛璃！”三人齊聲驚呼。

    “別慌。”她舉起雙手，掌心朝外，“我沒武器，也沒動用靈力。”

    怪獸的耳朵動了動，咆哮聲稍稍減弱。

    她繼續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對方的肌肉更緊一分。到了離它十步遠時，它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石頭摩擦：

    “外來者……為何闖入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