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睜開眼,手指還貼在靈種上。那熱度沒有退,反而像一塊剛從爐子里取出的石頭,燙得她指尖發麻。
    “它們動了。”她說。
    端木云立刻把短戟橫在身前,公孫宇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機關匣,慕容雪站起身,掌心浮起一層淡青色的光。
    沒人說話。風從練武場外吹進來,卷著幾片落葉打轉。
    洛璃深吸一口氣,“但我們還沒倒。”
    她低頭看著掌心的靈種,火光一樣的紅在種子表面游走。空間里的閣樓剛才震動了一下,地圖上的三個紅點不再停留,開始緩慢移動,方向正是大陸腹地。
    “現在追,不一定追得上。”她說,“他們能藏,就能撤。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動作,是定力。”
    端木云皺眉,“可就這么干坐著?”
    “不是干坐。”洛璃抬頭看他,“是回頭看看我們是怎么走到這里的。”
    她往地上一坐,拍了拍身邊的空地,“都坐下。今晚不練功,只聊天。”
    三人愣了愣。公孫宇最先反應過來,收起工具箱也坐下了。慕容雪抿嘴一笑,跟著盤腿坐下。端木云撓了撓頭,“你們說聊就聊,搞得我像傻子似的。”
    “你本來就是。”公孫宇輕聲說。
    “你說啥?”端木云扭頭。
    “我說——”公孫宇抬頭,認真道,“謝謝你那天把我從塌方的山洞里拖出來。”
    空氣靜了一瞬。
    端木云張了張嘴,最后只哼了一聲,“那你不也幫我修過斷了的護腕?要謝也該我先說。”
    洛璃從袖中取出一片干枯的花瓣,夾在指間。月光照下來,能看出那花瓣邊緣已經碎了,顏色發褐。
    “這是我在葉家熬的第一碗藥留下的。”她說,“那時候我連靈力都不穩,用空間種出一株月華草,煮了整整一夜。雪姐發著高燒,躺在柴房里,族里的人說她活不過天亮。”
    慕容雪看著那花瓣,聲音很輕,“我記得。醒來的時候,你在哭。”
    “我沒哭。”洛璃搖頭,“我只是……覺得太難了。一個人都救不了,還談什么改變命運。”
    “可你救了。”慕容雪伸手碰了碰那花瓣,“從那天起,我就知道,跟著你,不會錯。”
    端木云撓了撓臉頰,“我第一次見你,是你在學院門口賣烤靈薯。五文錢一串,香得整條街的人都繞路走。我就想,這姑娘膽子真大,旁支出身還敢擺攤。”
    “那是我用空間里的星紋蜜腌過的。”洛璃笑出聲,“賣得可好了,一天賺了三兩銀子。”
    “結果被執法堂抓了,說擾亂秩序。”公孫宇接話,“你還理直氣壯地說:‘我促進經濟流通,怎么叫擾亂?’”
    “我說的是實話!”洛璃瞪眼。
    四人同時笑了。笑聲落在空曠的練武場上,竟顯得格外響亮。
    端木云仰頭看天,“其實我現在也怕。以前打架,看得見對手,打得贏就上,打不贏就跑。現在這種神出鬼沒的,連敵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心里發虛。”
    慕容雪點頭,“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濁氣漫過來,我認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大家倒下。”
    公孫宇沉默片刻,“我也怕。怕我的陣法擋不住真正的殺招,怕關鍵時刻,機關失靈。”
    洛璃聽著,沒說話。她把那片花瓣輕輕放在地上,又從懷里取出一個小陶罐。
    “我進去一趟。”她說,“等我出來,給你們帶點東西。”
    她閉眼,意識沉入桃源空間。
  &-->>nbsp; 青山環繞,云霧浮動。中央閣樓靜靜懸浮,光芒比平時柔和。她穿過小橋流水,走進美食殿堂。
    灶臺上還留著之前熬湯的余溫。她取出一株新鮮的月華草,切成薄片,放進陶罐,加水,點燃靈火。
    火苗安靜地舔著罐底。她守在旁邊,一動不動。
    香氣慢慢升騰,帶著清冷的味道。整個殿堂的光線似乎都變得溫和。金光沒有出現,也沒有秘籍落下。但她知道,這一鍋粥,換不來功法,換不來術技,換來的只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