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碗碰出的清響還在耳邊回蕩,洛璃指尖一動,廚心鈴輕震。她沒再笑,而是從桃源空間里取出三個玉盒,依次放在三人面前。
    “別等傷自己說話才理會。”她把第一個盒子推到端木云手邊,“凝神安脈膏,抹肩上,不是給你撓癢玩的。”
    端木云剛想咧嘴說句“哪有那么嬌氣”,抬手一動,整條左臂像被鐵線勒過似的抽了一下,話頭頓時卡住。
    “還逞強?”洛璃挑眉,“剛才那一刀是漂亮,可你沖出去的時候根本沒留后路——要不是公孫宇提前鎖了靈氣流,你這會兒怕是連刀都握不住。”
    公孫宇正低頭檢查機關梭,聞手一頓:“我……確實算偏了半息。”
    “我不是怪你。”洛璃語氣放平,“我是說,我們得記住今天差點塌的地方在哪。贏了不等于穩了。”
    慕容雪默默打開自己的玉盒,一股淡青色霧氣浮起,帶著草木初生般的氣息。她將藥膏涂在指尖,輕輕按壓手腕內側幾處穴位,臉色漸漸緩和。
    “藥反噬了?”洛璃問。
    “一點點。”慕容雪點頭,“用得太急,經絡有點發燙。”
    “下次別一個人扛著調整節奏。”洛璃轉向她,“你灑‘凝血霜霧’那一下,時機掐得比鐘擺還準,但你也把自己逼到了極限。咱們四個,少一個都不行。”
    火堆噼啪一聲,火星跳起來,在空中劃了道弧線又熄滅。
    端木云揉著肩膀,藥膏滲進皮膚后,那種撕扯感慢慢退去。他忽然開口:“其實……我沖出去那一刻,腦子里一片空白。就想著不能讓他們破陣。”
    “那就對了。”洛璃點頭,“但空白之后呢?你是靠本能補了一刀,可下一次敵人要是多派兩個施法者,你還能憑感覺躲開合擊嗎?”
    沒人回答。
    她站起身,走到火堆前蹲下,撥了撥炭灰:“你們知道最讓我安心的是什么?不是誰出了絕招,也不是誰擋下了殺招——是我們四個都沒亂跑。”
    公孫宇抬頭:“什么意思?”
    “敵人遠程滅口,說明他們怕情報傳出去。”洛璃聲音不高,“但他們更怕的是,看到我們居然能一塊活下來。五個黑衣人,三波進攻,換做別的隊伍,早有人掉隊、有人搶功、有人慌了手腳。”
    她頓了頓:“可我們沒有。你布陣,她療傷,你牽制,我控場——像一口鍋燉菜,火候亂一點都會糊。”
    端木云咧嘴笑了:“所以你是大廚,我們是食材?”
    “你現在就是塊半生不熟的肉。”洛璃扔了根柴進火堆,“還得回爐。”
    笑聲低低響起,連風都像是松了口氣。
    公孫宇活動了下手腕,重新拿起機關梭:“我已經把最后一道預警符紋校準了。下次遇到同類陣型,反應能快一成。”
    “不錯。”洛璃點頭,“但別只盯著機關。你那天漏算的方向,是因為太信自己的推演。可戰場不會按圖紙走。”
    “我知道了。”公孫宇認真道,“以后我會留一道備用陣眼,哪怕多耗三成靈力。”
    慕容雪合上藥囊:“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救人不能只看傷口深淺,也得看人心跳快慢。剛才有個瞬間,我猶豫了半秒——因為不確定該先救哪個。”
    “那半秒很正常。”洛璃說,“但我們可以讓它不再出現。從現在起,定個暗號。你喊‘東三’,就是優先處理外傷;喊‘西五’,就是護心為主。大家聽令就行。”
    “好。”三人齊聲應下。
    夜更深了些,遠處林子黑沉沉的-->>,營地卻暖得讓人不想動彈。
    洛璃站起來,走到高巖邊上,望著那片曾被黑袍籠罩的空地。她抬起手,輕輕敲了一下廚心鈴。
    叮——
    一道清光自鈴中升起,緩緩展開,映出四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人持刀疾行,一人結印布陣,一人揚袖灑霧,一人執鈴鎮心。
    虛影不過三息便散去,卻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