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指尖一顫,那張泛黃的殘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墨跡像被風吹散的灰燼,一點點消失。她心頭猛地一緊,來不及多想,掌心靈力涌動,將整片紙頁裹進一層溫潤的光暈里。
這是桃源空間最純凈的靈力,能催熟千年靈草,也能穩住即將崩解的陣法。可這一次,靈力只讓褪色的速度慢了下來,并沒能逆轉分毫。
“這玩意兒……在失效?”端木云湊過來,蹲在她身邊,盯著那幾乎快變成白紙的殘頁,“剛到手就報廢?那不是白打一架?”
慕容雪站在一旁,手指輕輕搭在脈門上,一邊調息一邊低聲說:“它從出現那一刻起就在變淡,或許本就不是能長久留存的東西。”
公孫宇沒說話,只是蹲在石碑邊緣,用炭筆在隨身攜帶的符紙上描摹碑面紋路。他眉頭微皺,像是在計算什么復雜的機關結構。
洛璃閉了閉眼,心神沉入桃源空間。
剎那間,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共鳴自空間深處傳來——那是她從未踏足過的區域,一座隱于云霧中的古老祭壇,靜靜懸浮在靈湖中央。殘頁雖在手中,但它的“影子”卻仿佛早已與祭壇相連。
她猛然睜眼:“它不是鑰匙,是信物。”
“啥?”端木云撓頭,“信物還能自己跑路?”
“意思是,真正開啟內殿的,不是這張紙,而是我們怎么對待它。”洛璃低頭看著掌心的殘頁,聲音輕了幾分,“守護者臨死前那一瞬,沒有恨意,反而……松了一口氣。它等的不是強者,是不貪的人。”
空氣安靜了一瞬。
慕容雪忽然笑了:“所以它考的是人心?打贏不算贏,放下才算過?”
“差不多。”洛璃點頭,目光落在石碑上那半截未完成的文字——“持匙者,可啟內殿”。字跡停在“殿”字最后一筆,像是寫到一半被人打斷。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將殘頁放在石碑表面。
沒有光芒炸裂,沒有符文旋轉,一切靜得如同深夜的湖面。
但就在紙頁觸碰到碑面的瞬間,洛璃心頭一震——那股來自桃源祭壇的共鳴,驟然清晰了一分。仿佛有一扇門,在遙遠的地方,輕輕開了一條縫。
“有反應!”公孫宇猛地抬頭,炭筆啪地折斷,“石碑底部的紋路,剛才閃了一下!”
端木云立刻湊過去看,果然發現原本黯淡的底紋浮現出一絲極淡的金線,轉瞬即逝。
“你剛才做了什么?”他問。
“什么都沒做。”洛璃搖頭,“我只是……把它還回去。”
“還回去?”端木云瞪眼,“咱們拼死拼活才拿到的,就這么放回去?你不心疼?”
“正因為拼了命,才更該想想值不值得。”她望著石碑,語氣平靜,“它守的從來不是寶物,是‘心’。如果我們拿著它去搶、去爭、去強取豪奪,就算打開了內殿,也只會重蹈覆轍。”
慕容雪輕聲接道:“就像醫術,若只為名利而學,治得了病,卻救不了人。”
公孫宇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所以真正的‘匙’,是我們此刻的選擇——放手,而非占有。”
話音落下,四人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默契悄然成型。
洛璃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站在石碑前,指尖輕輕搭在碑面邊緣。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桃源空間里的那座祭壇,試著以心念溝通——
我不是為了奪取什么而來。
我只是想知道,這片大陸遺失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時間仿佛凝固。
石碑依舊沉默,殘頁仍躺在上面,顏色已近乎全白。可就在這片寂靜中,洛璃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她的袖口內襯,不知何時滲出了一縷極淡的香氣,像是雨后青草混著晨露的味道。
這不是藥香,也不是靈植的氣息。
這是桃源空間最深處,那座祭壇周圍獨有的氣息。